一如他们所认知、所了解、所熟知的,外界给他贴上的那些标签:铁石心肠、手黑心黑、难缠跋扈、为所欲为。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喜欢别人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不管陈楚砚为叶籽心开了多少特例、变化有多么大,都和其他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因为他把自己唯一的那一点温柔和耐心全部都交给了叶籽心,在面对除了叶籽心之外的所有人,他依然是从前的陈楚砚——
依然是那个孤独的、强势的,高高坐在“王位”之上不容侵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陈楚砚!
陈楚砚将指尖的香烟压在烟灰缸的边缘,轻轻弹了弹烟灰,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宫妍,我劝你收回那个问题。”
“怎么?”宫妍呵呵地笑了起来,“也有你陈大公子不敢回答的问题?”
陈楚砚微微挑起唇角,虽然面上在笑,可声音却冷入骨髓:
“留点尊严。”他顿了几秒钟,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补充了三个字:“给自己——”
杜光策看了看眼泛泪光的宫妍,他不满地“啧”了一声,看向陈楚砚:“楚砚,你又来了,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强硬?再怎么说大家也是多年的好友了,宫妍对你又是一片真心,你干什么总是伤害她啊?”
“我没有伤害她。”陈楚砚吸了口烟,十分冷静……更确切的说法是“冷漠”地分析着,条理清晰到令人咂舌,“从一开始,我的态度就很明确,我没有给过她哪怕一丁点的机会和希望,她明明早就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却明知故犯,把真心交付给一个错误的男人,没有任何其他人伤害她,是她自己在伤害自己!”
宫妍红着眼睛瞪着陈楚砚。
事实正如陈楚砚所说。
在场的其他男士也认同陈楚砚的观点,包括杜光策,他只是觉得陈楚砚有的时候说话和做事太绝情了,但不得不说陈楚砚对宫妍已经是仁至义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作为朋友可以,但他从来没给她亮过一丝曙光。
在“大人们”针锋相对的时候,叶籽心在夹缝中生存着,她仔细地将陈楚砚给她的牛排又切了几份,在宫妍和陈楚砚对峙的时候,轻手轻脚地将两块牛排放到了宫妍的盘子里。
宫妍愣愣地看了看叶籽心放在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再把视线慢慢地挪向叶籽心——
她的神色复杂极了。
叶籽心见宫妍看她,她甜甜地笑了一笑,眨巴着大眼睛,轻声说:“宫妍姐姐,你刚刚没怎么吃东西,就喝了很多酒,对身体不太好,你还是稍稍吃一点肉吧?”
“…………”宫妍的心中那叫一个五味陈杂。
她看了看叶籽心,又看了看陈楚砚,几秒钟之后,她却突然笑了出来。
有趣!
“谢谢小叶子。”宫妍擦掉眼角的泪花,重新拿起刀叉,开心地将叶籽心分给她的牛排吃了进去,她又看向陈楚砚,意味深长地说:“哈哈哈哈,哎呦喂,如今我终于相信了,老天爷果然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哦,连你也不能例外——”
陈楚砚面无表情地看着宫妍。
宫妍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梢——
因为她突然发现,陈楚砚似乎比她更惨!
至少她的心上人还知道她的感情,知道她有多么的喜欢他,可陈楚砚呢……?
叶籽心明显就是个状况外啊!陈楚砚从头到尾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得不到任何情感上的回应——
宫妍越想越想笑。
哈,突然舒服了:)
宫妍开心地给叶籽心倒了一杯红酒,在对方一脸懵逼下,端起了酒杯——
“不说那些让人扫兴的事情了,今天聚会的目的是庆祝你完成高考,来,小叶子,干杯!”
叶籽心:“…………”
她自然而然地看向陈楚砚。
“你看他干什么?”宫妍强行和叶籽心碰了碰杯口,“你已经十八岁了,又完成了高考,以后要自己为自己拿主意了!”
宫妍这句话说的明明就是意有所指。
就算是为了出自己这么些年在陈楚砚的身上受的这口恶气,她也不希望单纯可爱、涉世未深的叶籽心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陈楚砚这只在社会上沉沉浮浮、深谙游戏规则的老狐狸骗到手!
凭什么她这么痛苦,他却能温香软玉抱满怀?把美丽可爱的小叶子吃干抹净?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陈楚砚去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是的,她要黑化了:)
***
叶籽心和宫妍都不是酒量好的,两个人一共只喝了一瓶半的红酒,便喝醉了。
宫妍醉态尽显,嘴巴里不停地念叨着:“小叶子!你要有主见!不能楚砚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不是好东西!知道吗?他压根儿就没安好心!他就是……他就是老灰狼给小白兔拜年,他……他禽兽!”
叶籽心也没好到哪里去,缩在椅子里,眼睛迷蒙着,不停地打着酒嗝,乖乖地应着:“嗯……”
陈楚砚:“…………”
他按灭香烟,从叶籽心的手中抢下酒杯,强硬地命令道:“不许再喝了!”
“…………”叶籽心闪躲着陈楚砚,微微嘟唇,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小声嘟囔:“宫妍姐姐说你没安好心……”
陈楚砚:“…………”
那边宫妍也醉得趴到了桌面上,杜光策等人赶忙去扶她:“楚砚,宫妍和小叶姑娘喝醉了,不能让她们继续下去,赶紧给她们弄回家吧——”
陈楚砚站了起来,一手按住叶籽心的背脊,一手轻轻拉住她的胳膊,二话不说直接将她从椅子上顺势扯进自己的臂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