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然里渐渐地面色慎重起来,那些红了眼眶的妇人也收了眼泪,看着地上的人面色不善。
感受到突变的气氛,地上的那些人忙保证道:“我们保证不来了。”
张麦生上前两步,他额头上的疤还没好,冷笑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
地上的人脸上的眼泪因为手被捆住,也没法擦,只无奈道:“我们真的是饿的没办法了才来的。”
一时间,那些人又开始求情,又吵得人耳朵嗡嗡响。
张麦生不耐烦了,“能不能堵住他们的嘴?”
说完,率先上前一步,一把扯下一个人的鞋子塞到嘴里。
被塞住嘴那人边上的人看到,顿时噤声。
但村里也有和张麦生一样想法的人,纷纷上前帮忙,很快,他们就说不了话了。院子里就只剩下村里人三三两两的议论声。村长上前两步,走到屋檐下,清了清嗓子,“大家静一静。”
众人还是很给村长面子的,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村长扬声问道:“他们半夜跑到我们村来,好在大家警醒才没出事,目前的问题是,抓住了他们,大家觉得应该怎么办?”
那些人被捆住,坐在地上。此时里面有个人呜呜出声,村长皱眉,“你有话说?”
那人狂点头。
张麦生摘了他口中的鞋子,威胁道:“要是说没用的,我揍死你。”
那人吐了一口口水,似乎是嘴里有泥,忙道:“我能不能留下做长工,干什么都行。不要银子,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众人的视线暗暗扫视秦肃凛。
他不就是当初胡彻两人偷东西,被抓住后就留下砍柴了?
秦肃凛面色不变,假装不知道众人的视线一般。
张采萱暗自皱眉,这怎么能一样 ,胡彻再不济也是全喜侄子,好歹他娘还是村里嫁出去的闺女,知根知底不说,他们曾经只是偷鸡摸狗,并没有做过谋财害命这样的事情。这些人半夜摸进村子,现在是村里人抓住了他们。如果让他们得了手,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做出别的事情。
他们看起来可怜,可不代表他们没干过穷凶极恶的事情。来路不明的人,要是留下做长工,得多大的心?
反正她是不愿意的,宁愿自己忙点。
见秦肃凛不说话,村长道:“我们村没有人请长工。就是请,也不会请你们。”
“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还赖上我们了?”张麦生不满,他真的想要去揍这些人一顿,他被抢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人揍他的,他们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确实难办,其实最好的办法是送衙门,但是现在去镇上的路都被人堵了,兴许这些人就是里面的一波,万一为了送他们再次被抢,哪怕没丢财物,被揍一顿也冤枉。张麦生这个前车之鉴还在一旁呢。
想到这个的显然不止一个人,众人面色都不太好看,也没人提议送衙门,因为根本没有人愿意出村去镇上。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许多人都熬了一夜,有人提议,“干脆把他们赶出去算了。”
有人反驳,“万一他们夜里再来,这一次是运气好,下一次没有人知道怎么办?”
“不是有狗?”
“杨姑娘家也有狗呢,还不是……”
一时间,院子里又吵了起来。
村长沉吟半晌,抬手打断众人的话,道:“就算是我们把他们送官,但镇上灾民那么多,万一又有人摸黑跑过来……这还是好的,万一来的不是十几个人,是一两百人呢?”
众人听了,都沉默下来。因为他们发现,村长口中的情形很有可能发生。
秦肃凛微微皱眉,提议道:“不如,让他们帮我们修一堵墙拦住村口?”
村长微微一愣,众人哑然,这倒是个好办法,有了院墙,总比现在敞着安全。而且如果让村里人自己修,得修多久没人知道,大家可能也不愿意。半晌有人问:“那他们吃的粮食谁出?”
这就是不太愿意的意思了。
秦肃凛反问,“现在已经有人趁夜摸进来,如果村口没有墙,那靠近村口的这些人,夜里还怎么睡?”说到这里,他双手一摊,“我只是提议而已,你们不修也行。说句难听的,我们家住在村西,等你们这边闹起来,我们那边也早就知道了。”
这话是真的难听,不过也是事实。众人面色难看起来,尤其是靠近村口的那几户人家,立时就说要修。现在只是出点粮食,真要是到后来不得不修,还得出人力,现在众人都忙着砍柴呢,哪里有空来修墙。
村长背着手,冷淡的扫一眼地上的那些人,道:“这样,也不给他们吃粮食,就地里的青菜,每家都出几把,煮成糊糊饿不死人也就行了。让他们把村口的院墙做好,就赶出去。”
现在天气好,青菜可不如冬日那时候精贵,撒一把菜种半个多月就能割回来一大堆。只出青菜众人都没异议。
村长见众人默认,这才看向地上眼神闪烁的人,道:“让你们帮我们修院墙,修好了,我们就放你们走。你们愿不愿意?”
地上的那些人当然愿意,这样的世道,偷东西被抓住,打一顿都是轻的,打死了也是活该。现在只是卖力气而已。
接下来又商议造土砖的地方和挖哪边的土,还有挑水诸事,初步敲定造土砖的坑就挖在村口,挖出一条沟渠来隔开外头过来的路,院墙能高就高些,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地上那些捆在一起的人已经相互靠在一起昏昏欲睡。
村里众人见状,顿时就怒了,村长背着手道:“把他们带到村口,工具各家都拿些出来,今天就让他们干活,对了,村里轮流,每天出五个人看着他们。”
张采萱和秦肃凛回了家,有些不赞同道:“你那样说,会不会惹了众怒?”
秦肃凛明白她指的是方才他说他们住在村西的那番话,摇头道:“怒什么?本就是事实。他们总不能搬到村西来住,而且我要是不这么说,他们一点都不着急,说不准会白放他们走,你信不信?”
张采萱默然。可不就是有人嫌弃麻烦提议放他们回去?危险总要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着急。
秦肃凛叹息,“真要是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你猜他们还会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