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那一刻,他能叫的只有阿欢这两个字,但就算是这道充满痛苦和绝望的声音,依然没有唤回何氏欢的生命。

何氏欢死了,何飞了无牵挂,他忽然笑了,伴随着他的笑声,何飞眼睛胀疼的厉害,他已经分不清楚,眼睛疼究竟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血气灌入他的眼睛之中……

不知哪来的力气,何飞忽然挣脱钳制住他的相府爪牙,蓦然向床上扑去。

白玉川一时不察,竟被何飞咬住肩膀,何飞力道很重,白玉川凄厉的大叫一声,怒斥一旁吓傻的手下:“都还站着干什么,杀了他——”

那天,当白玉川的手下一剑刺穿何飞的时候,何飞的嘴里甚至还咬下来一块白玉川血淋淋的皮肉……

一对原本恩爱缱绻的夫妻,因为白玉川欺辱蹂躏,一前一后双双步入黄泉路。

这件事情当时传的满朝皆知,但燕皇却一直不理不问。

燕皇虽然老年昏庸,但却不能否认他年轻时的运筹帷幄和决胜千里,像燕皇这样的九五之尊,不会不知道白玉川的好色秉性,但却一直睁只眼闭只眼,时间长了,百官自有百官的迟疑不定,一个个忌惮白玉川权势,不敢当朝弹劾,担心有朝一日遭到白玉川报复,届时性命不保。

凤夙感叹过何氏欢命运不济,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身临险境,险些在这张床上被白玉川糟蹋。

那天,燕箫戾气滋生,那样的血腥之气仿佛能够撕裂夜空。

那天,燕箫回宫,听闻凤夙去了相府,立时急火攻心,快马加鞭赶赴相府,经人变相阻挠,燕箫怒不可及,招招见血,所拦、所挡之人悉数命丧他手。

内殿外,尸体横陈,鲜血浓稠。

内殿里,燕箫目睹凤夙被白玉川压在身下,衣衫不整,霎时目睚尽裂。

“你敢碰她——”东宫太子手中那把兀自滴着血水的长剑,不由分说,直接刺向白玉川。

白玉川闪避不及,长剑直接穿透他的腹部,皮肉划开声听来恶心的令人反胃。

燕箫杀气尽现,白玉川惧怕的同时,身体连连后退。

“殿下,你听老臣说……”白玉川惊慌失措间,声音颤不成音,手指握着长剑,阻挡长剑继续深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老臣一时糊涂,还请殿下看在芷儿的面子上,姑且饶老臣一命,老臣定当痛改前非。”

燕箫面目森冷,双眸宛如夺命阎罗,阴戾中透着残忍和无尽的肃杀。

“碰她者,死。”

白玉川是真的害怕了,那样的颤抖是从灵魂最深处发出来的,瑟缩不已,他知道面前这位浑身充满血腥之气的男人是真的会杀了他。

所有人都以为白玉川在劫难逃,但就在这个时候,凤夙出声了。

她声息虚弱,躺在床上轻轻的唤道:“箫儿——”

燕箫握紧的手颤了颤,深痛的望了一眼凤夙,然后瞪向白玉川,蓦然扬起长剑,伴随着白玉川一声响彻天际的惨叫声,燕箫手中的长剑直接插在了白玉川的大腿处。

那天的燕箫很血腥,杀人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但他快步走到床前,看向凤夙时,眼眸最深处涌现出来的却是怜惜和深痛。

燕箫轻轻抚摸她的脸,将衣服给她拉好,脱下身上的狐裘包在她身上,俯身抱她的时候,听到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此时此刻还不是杀白玉川的时候,暂时留他一条狗命。”

燕箫虽然恨不得杀了白玉川,但却很清楚,白玉川此刻杀不得,虽是奸相,却还有留着的必要,而他又怎么甘心如此便宜了白玉川?

他说过,有生之年,他定让白玉川生不如死。是生不如死,而不是一剑穿心。

白玉川的哀嚎声中,燕箫抱起凤夙,离开了相府。

马车上,他将凤夙放在腿上,紧紧的抱着她,这个一贯冷血无情的男人竟然在害怕,他全身都在颤抖,是愤恨,也是自责和后怕。

他不敢想,他若晚去一会儿,在夫子身上会有怎样的祸事发生,他更不敢想象,若夫子真的出事,他会怎样失去理智,血洗相府都有可能。

他一遍遍的说着:“我来晚了。”

她将他的害怕看在眼里,无力的抬起手抚摸他的发丝,他颤动了一下,然后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学生让你受苦了。”

那天回到东宫已经将近天亮,宫人来回穿梭,看到燕箫毫不避及的抱着凤夙回来,都吓了一跳。

没有理会宫人震惊的神情,燕箫抱着凤夙穿过蜿蜒曲折的庭院,一步步走向晨光乍现的幽幽深宫。

那天,凤夙在自己学生的怀抱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心安,忽然意识到那个十四岁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了,大到足以守护她一方宁静和平安。

她信赖他的怀抱,父皇母后死后,除了绿芜和皇爷爷,燕箫是她第一个愿意去信任的人。

她靠在他肩上,闻着熟悉的白玉兰香气,一缕一缕,浅浅淡淡,虽不浓郁,却久久萦绕在心。

她去洗澡,浴桶里面的水早就冰凉一片,看着手臂上被白玉川钳制的红痕,隐忍多时的怒气,终于瞬间迸发而出,飞身而起的同时,浴桶瞬间被她一掌击的四分五裂。

药效尚未过去,那一掌内力逆转,霎时一口鲜血夺口而出,瘫软在了地上。

房门被人“砰”的一声打开,竟是匆匆奔进来的燕箫。

她洗澡的时候,他因为不放心,一直在外面站着,如今进了温暖的内室,乍冷乍暖之下,气息紊乱间,竟是好一阵咳嗽。

朦朦胧胧间,看到屏风后她躺在地上,心急大乱,正欲上前的时候,绿芜等人已经奔赴到了他身后。

“出去——”燕箫厉喝一声,绿芜等人不敢懈怠,关了门在外面守着。

“夫子——”燕箫取了一件凤夙的外袍,入了屏风,倒也君子,没有看凤夙玉~体,将外袍裹在她身上,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

他急着给她找大夫,她却握住了他的手:“别去,此事就此作罢,以后谁都不要再提起。”

他最终没去,那天清晨,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趴在床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