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痛苦了，哪怕是那十几年的安稳生活，都无法抵消掉，他失去喻菀的痛，不能与女儿相认的痛。

只有亲自经历过，才知道那是何等的痛。

所以重生之后，每晚每晚，都是在美梦与噩梦交织中，大汗淋漓地醒来。

他看着床上的喻菀，半晌，起身，坐到床沿边，俯身，用自己的唇，试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

她在出汗，在散发内热。

他顺手给她贴了一片退热贴，然后将床上的毯子对折了一下，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在了厚厚的毯子里，隔着毯子，将小小的她，搂入了自己怀里。

“好难受……”喻菀皱着眉头，在睡梦之中，小声地，含糊地说了声。

陆枭抱着她的手，更加收紧了些。

喻菀只是说了三个字，便又陷入了昏睡之中，乖乖窝在陆枭怀里。

“小不点儿啊，你不知道，长安真的跟你长得很像。你总说长安像我多一些，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但其实不是的啊。”

“我看到现在的你，有一种又看到了长安的感觉。自然，你现在不会知道长安是谁。”陆枭忍不住朝她轻声道。

陆枭有满腹的话，想要跟喻菀说。

别人都不能说，只有对喻菀才行。

但是却又不敢对醒着的喻菀说，他一定会吓坏她的。

可是天晓得，他对喻菀的思念还有感情，还有她走了之后，他一个人默默陪着长安的那些事，假如一股脑地全憋在心里的话，他一定会憋得爆炸。

“你肯定都不知道，自己走了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一定会觉得很好奇吧？”

“你有一点说得很对，你女儿的性格，是随了我，尤其是长大之后，但是啊，她比我年轻的时候，性格更加张扬，想要什么就是什么，想做什么就会去做。”

陆枭清清楚楚记得，那种说是变异，又没有完全变异的，自己的样子。

他有自己的意识，但是不够清楚，他不怎么惧怕白天，但日光强烈的时候，他也会被灼伤，只是不会像其它变异人那样，死掉而已。

他在埋了喻菀之后，想过要紧跟在她后面，自杀。

没了喻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难熬，连坐在那儿，坐在她的墓地边上，时时刻刻陪着她，都觉得快要不能呼吸。

那几个免疫人劝他，既然她用自己的命，续了你的命，那你就好好活下去吧，虽然不能成为正常人，但总算，你还是意识清楚的。

陆枭想告诉他们，你们实在不懂，爱一个人，爱入骨髓，爱得比他自己还重要得多，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仿佛，这个世上没了她的空气，都是致命的毒药，好像下一秒就会窒息死掉。

没了她，什么都不重要了，连多呼吸一口都是煎熬的。

他想死，所以在自己预备自杀之前，去找了那些，喝过喻菀血的变异人，每一个，都是他用自己的手自己的指甲，把他们的心从胸膛里抠出来的。

他们没有心，才会在他脑子最混沌不清，最无法控制得住自己，最无力保护喻菀的时候，偷偷带走了喻菀，喝光了她的血。

他们不配有心，不配做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