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香味在口中融化(1 / 2)

笑倾三国 梦三生 7238 字 27天前

“去去去,伺候男人也得伺候个爷,我犯不着作践自己伺候你这瘌痢头!”那女人一巴掌拍掉那大黄牙的手,低笑。

“嘿嘿,就那你模样?要能进得了风月楼,还会来当乞丐婆?哈哈……”大黄牙大笑起来,“也就爷我愿意委屈一下……”

“要我说,回风姑娘那是风月楼的红牌姑娘,一张红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那个销魂啊……也难怪狗儿他爹弄得倾家荡产,女人哪,就是祸水,尤其是那漂亮的女人!”一旁一个瘦老头阴阳怪气地开口。

“嘿嘿,老儿,你尝过?枕过?说得跟真的似的。”大黄牙咧了咧嘴,仿佛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牙黄似的。

瘦老头脸上有些挂不住,愤愤地甩头不语。

“唉,狗儿他爹……这回怕是要被打死了……”昨晚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低低地叹。

“啧啧,为个女人搞到这个地步……”

我猛地站起身,打断了众人的八卦,众人抬头看我,以为我有什么高见。

我把斜挎包挂好,一手拎起羽绒衣,便出了草棚。

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明哲保身,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

出了那破屋,门前有一口水井。

我汲了水漱口,看了看井里的倒影,一头长发乱糟糟地披着,再低头看看,宽大的黑色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都已经破得不能见人,脊背上还因为昨天的六十大板而染了斑斑点点的血迹,汗味与臭味相交,那味道岂能用一个恐怖来形容,也难怪没有人觉察我的衣着是否不妥了,因为我现在……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乞儿……

不过还好,我善于做那无本的买卖,嘿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有一技防身果然不赖……

哼着小调,我干脆又弯腰沾了些土在脸上抹了抹,便准备开工了。

一路沿着大街闲逛,这许昌倒也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或许因为是帝都的关系,达官贵人倒也不少,只可恨那些官老爷来来去去都躲在轿子里,他们舒坦了,可怜我半天也找不到人下手。

肚子早早地开始哀嚎,我眼巴巴地看着那诱人的路边摊,却被人一手挥开,还附赠一句:“走走走,看什么看,臭乞丐……”

纵然气得磨牙,我也只得含恨走开。

远远见对面走来三人,左侧一个发须皆竖的粗鲁汉子,右侧的男子面色白皙,身高九尺,样貌不俗,反观之,当中那位乍一看却显得有几分平凡,比左侧的高些,比右侧的矮些,头戴漆纱笼冠,身着宽袖长袍。

但我的专业眼光岂能有差,他绝对是头大肥羊!

手开始痒痒,我大步上前,假意一个不留神便撞上了当中的那个男子。

“走路小心些!”那个粗鲁的大汉冲着我吼了一嗓子,吼声如雷。

我忙点头,一脸的惧色。

“姑娘无需介意,我兄弟并无恶意。”当中那男子微笑开口,声音温润如玉。

姑娘?我微微愣了一下,不简单,还能看出我是个姑娘!这家伙眼睛挺厉害啊,我忙点头,随即匆匆离开。

走到一个拐角处,我笑眯眯地低头看着手里鼓鼓的小包,果然不负我所望啊。

我乐颠颠地打开小包,随即失望,里面只有一条素绢,拉出来一看,我怔住,白色的素绢上是点点殷红的血迹,看模样应该是一份书信,只可惜那上面的字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

背抵着墙,我有些懊恼,以为是头肥羊,结果却遇上个碰不得的主,一分银钱没有到手不说,正常人哪会写血书,八成牵涉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而我……对那秘密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这随时可能要了我的小命……

侧头,我看向一旁的小面摊,万分惆怅。唉,要是能用这血书换碗面吃该有多好……

那时的我,尚且不知那血书的来头……它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惊天动地……

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低头打开包,剥了一颗巧克力塞进嘴巴里,感受着那浓浓的香味在口腔里化开……唉,巧克力只有十颗,我得省着点吃。

远远地,见刚刚那三人又折返了回来,倒是当中一个男子比较沉得住气,其余两人面带着焦急之色。

我微微皱眉,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留着那血书说不定会惹祸上身,不如找个借口归还,说不定还欠我个人情呢。

想罢,将那写了血书的素绢塞回小包内,我便急急地冲着他们奔去。

“公子!公子!”我大叫。

当中那个男子回头,看向我,平静无波的神色间带了一丝探究。

“这个是您掉的吧。”我笑眯眯地将那小包双手奉上。

下一秒,脖子上一凉,我立刻吓得不敢动弹,一把锋利无比的大刀凑上了我的脖子。

“你们……干什么?”我吓得连声音都在颤抖,定定地看向那个拿刀的白面男子,满面的肃杀之气,我知道他真的动了杀意。

“你这贼,定是偷了大哥的东西。说!可曾看到什么?”一旁那个黑脸的大汉粗鲁地推了我一把,怒吼道。

趁着他那一推,我忙顺势坐倒在地,躲开了那把闪着寒光的大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怎能如此看轻于我!就算我只是一个小乞儿,也是有尊严的!”我咬牙,一脸愤愤地开口。君子是君子,但却是那梁上的君子。

“哼!”那黑脸大汉一脸不屑。

我一脸悲愤,直直地向着那大刀扑去,“士可杀不可辱!小乞儿人穷志不短!捡了东西给你们送来,却平白无故地被你们羞辱,你们干脆杀了我好了!”

眼见着就要撞上刀锋了,那白面的男子却仍旧没有收刀的打算,我心里一悸,盘算着这一计不成,便转身逃跑。

“喂!喂!”那个黑脸的大汉见我真往刀口上撞,急了,忙一把扯住我。

疼……我皱眉,当真是个粗鲁的家伙。不过好在他扯住了我,否则这场戏可就演砸了。

“二弟。”那个站在中间的男子终于开口了,声音温吞吞的,他抬手挡开白面男子手中的那把大刀,“勿需大惊小怪,想来姑娘并无恶意。”

我悄悄在心底吁了口气,肚子却不识时机地哀嚎起来。

“哈哈,这位姑娘真是有趣得紧!”那黑脸大汉大笑起来,“大哥二哥,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吃些东西吧。”

一听有东西可以吃,我立刻双眼放光。

“三弟。”那拿刀的男子眉微皱,似乎是不想与我这来路不明的家伙多打交道。

“无妨,就当谢过姑娘归还失物。”明明相貌并无出彩之处,但中间那男子却总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气势,温润如玉,但眼神却深邃得令我不敢正视。

这究竟是些什么人物?

但一想有东西可以果腹,我便没骨气地匆匆跟了上去。

二楼雅座。

对着一桌的菜肴,我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昨晚的梦境果然成真了啊……

“哈哈,姑娘真豪爽!”那黑脸的大汉笑得豪迈万分。

趁着嘴拼命咀嚼的空挡,我抬眼觑他,他正撕了好大一块肉塞进嘴里,吃得一点也不比我文雅。

倒是一旁的白面男子还收敛些,不过吃相最文雅的要数那温吞男了,那个吃相,真是令淑女也汗颜。

“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弄得如此落魄呢?”那黑面的大汉好奇,大咧咧问道。

我嘴里塞着肉,愣了一下,忘了咀嚼,就那么包着满嘴的肉,傻兮兮地看着他们。

他们也都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我拼命地想该怎么说。

“姑娘的服饰倒有些奇异。”那温吞男看着我,缓缓开口,那气势……真不是盖的。

那眼神,分明在怀疑我……呜呜,他在怀疑我……想起刚刚那封血书,我的心凉了半截,偷偷看了那温吞男一眼,那个家伙一脸温和地说什么“就当谢过姑娘归还失物”,请我吃饭……唉,贪吃惹祸……这个家伙八成就是怀疑我,来探我的底了……

如果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定就会被“咔嚓”掉。

我开始抖,虽然很饿,但我还不想因为一顿饭就把小命送掉……那也太昂贵了不是……

“我……从小被爹娘遗弃,收养我的人家嫌我命硬……然后又被遗弃……然后……被卖进青楼……”我满口包着肉,一嘴的油,满面的悲,含糊不清地说着,极力为自己胡诌一个悲戚万分的身世。

“真是过分!”那黑脸的大汉倒是古道热肠,听我这样说,狠狠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气得咬牙切齿,“天下岂有那般狠心的爹娘!”

天下岂有那般狠心的爹娘?

我心里微微一颤,抬头看他。

“三弟,你吓到姑娘了。”温吞男依然一脸的温吞,缓缓开口道。

他那一掌力如千钧,岂止是吓到我……根本是吓坏了酒楼里所有的客人……

我侧头,看着旁边桌上的客人一脸的恐惧,抖抖瑟瑟地躬着腰缩着脖子撤离现场,唯恐遭到池鱼之殃……站在门口送客的酒保也是敢怒不敢言。

“然后呢?姑娘你从青楼里逃了出来?”那黑面大汉坐了下来,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又看向我,殷切问道。

“被赶出来了……”缓缓咽下口中的肉,我慢条斯理地开口。

“噗……”那温吞男和白面男子口中的酒一下子喷出来。

嘿嘿,我自得起来,他们一个冷面一个温吞,我还以为面部神经麻痹呢,原来也会有别的表情啊。

“为何?”反倒是那黑面大汉颇为镇定,“莫非姑娘有何妙法?”

我抹了抹嘴,抹了一手的油,“非也,自我上门,青楼生意一落千丈,自然也就留不得我这瘟神了。”见他们一脸怪异,我终于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没听过么?我命硬啊!铁打的命!哈哈……”说着,我举了举胳膊,作大力士状,“别看我瘦得这么精,昨日我被摔得半死,又挨了六十大板,今日还能活蹦乱跳呢!”吃饱喝足,我变得生龙活虎,话也多了起来。

“啊?昨日在街头直呼曹操名讳,被打了六十大板的就是姑娘你啊!”那黑面大汉嚷嚷起来,竟是十分高兴的模样,“姑娘好胆量!”

我讪讪地笑,这么快就出名了?

“这年头,姑娘都是扭扭捏捏的,难得遇见你这么爽利的,痛快!”

自打听我直呼曹操名讳,被揍了六十大板后,那黑面大汉显得愈发熟络起来,我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家伙,跟曹操有仇么?

“这个朋友交得!我姓张,名飞,字益德。”那黑脸的大汉自我介绍还不过瘾,指着一旁的温吞男,又道,“这是我大哥刘备。”复又指向那个白面的男子,“那是我二哥关羽!”

此言一出,桌上静默半晌,温吞男抿唇斜睨了那黑脸大汉一眼,想来是那张飞心直口快,就这么把自己的老底先给泄了……

本想来探我的底呢,这叫什么来着?偷鸡不成蚀把米……

等等!关羽?

我瞪大眼睛,看向对面那个一脸冰霜的白面男子,“关……关羽?!关云长?关公?”我大呼一声,满面惊奇。

哦……原来他们竟是桃园三兄弟……

纵使我历史烂得非同一般,也知道关公是何许人也!黑帮电影看多了,那些黑帮大佬每回发誓,那都是对着关公的像发誓啊!义气!这家伙绝对是义气的代名词!

我大呼一声,站起身来,跑到关羽身旁,细细地打量,从头到脚,从左到右,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

眼是丹凤眼,眉是卧蚕眉,真真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啊……

“咦?姑娘识得我家二哥?”张飞一脸惊奇。

“嗯嗯。”我点头,满脸都是见到偶像的花痴状。

“我家二哥如何?”张飞问道。

“英勇无敌,义字当先!”我张口便道。

关羽微微一愣,终于正眼看我了。

我乐了,正眼看我了不是?嘿嘿,看吧,就算是被后世尊为“武圣”的关羽,也爱听好话嘛。

“那姑娘可知道张飞?” 张飞一把扯住我,眼睛亮亮的,满面期待。

我抬头看他,就我如今这副尊容和满身的异味,他也敢一手抓着我,实属勇气可嘉。

见他如此期待地盯着我,我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呃……力大无穷,勇冠三军……”

张飞面泛红光,直点头,复又抓着我的手,指向刘备,“我大哥呢?我大哥如何?”

我傻笑着看向那个一脸讳莫如深的温吞男,嘴角咧得都快抽筋了……那位大哥可是个难伺候的主……

“儒雅之将,胸怀宽广,有容人之量……”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尽挑些没刺的话来讲。

有容人之量……大人,您就放过小女子吧……

“不知姑娘芳名?”刘备不为所动,只缓缓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唉,那样的眼神,真叫人毛骨悚然,我浑身一个激灵……

“来而不往非礼也,姑娘不愿告知芳名么?”再度开口,明明声音平静无波,我却听得心惊胆战。我知道了,他的潜台词是:要活命,就报上名来!

“裴笑!”几乎是立正敬礼,我忙告知芳名。

看他们一脸的怪异,我就知道他们又想歪了……又想歪了……

“陪笑?”张飞大叫,随即有些怪异地侧目看了看楼下。

我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楼下,酒楼对面的大街风景是相当地不错……

在正对酒楼的地方,不偏不倚有一座宅子,宅子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三个大字,连那字体都仿佛是含着柔,带着媚。

几个香肩半露的女子倚在门前,满面都是勾人的笑。

虽然看不懂那字,但我仍是无师自通,知晓那是什么地方了……

嘴角微微抽搐,我就知道……他们想歪了……

无力地按了按额,我无从解释,干脆破罐破摔,随他们臆想去。

“回风!回风!”一声惶然的大叫打断了我的自怨自艾。

回风?好熟悉的名字?

回风?不是狗儿他娘的名字吗?

我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在那座大宅的正门北侧,一个全身褴褛的男子被打得十分凄惨。

“回风!回风……”虽然打得极惨,那男子却一个劲地叫唤。

那个男子……是那个老乞儿,狗儿他爹!

“裴姑娘,”刘备拿出一个小钱袋放在桌边,“今日相见也算有缘,这些权当谢过姑娘归还失物。”

我微微一愣,转身,瞟了一眼那小钱袋,心里嘿嘿直乐,钱啊……钱啊……真可爱……

“裴姑娘,这些权当谢过姑娘归还失物……”刘备温温吞吞地看着我,再度开口。

我仍是盯着那钱袋傻乐。

“裴姑娘,这些……”刘备再度开口。

磨了磨牙,我笑眯眯地看向那温吞男,“您好心怜悯小乞儿无衣无食,小乞儿自当感恩思报……下辈子做牛做马,还您大恩……”

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这个家伙不就是要拿银子堵我的嘴嘛!潜台词即为:拿了银子闭上你的嘴,血书一事若再提起,看爷不拧掉你的脑袋!

“如此甚好。”点头,刘备起身离开。

张飞抱了抱拳,道了声“后会有期”,便和关羽一同离开了。

“对了……”正在我对着那小钱袋流口水的时候,刘备忽又转过身来。

我忙一把抹去口水,作洗耳恭听状。

平静无波地看了我半晌,他温温吞吞地开口,“买身衣服,洗洗换了吧。”语毕,扬长而去。

留我一人呆愣在原地,半晌,抬起手臂,嗅了嗅,随即作呕吐状。

真是难为他们跟我同桌吃饭……果然有容人之量……成大事者啊……

咽了一口口水,我双手以十分虔诚的姿势从桌上捧起那可爱的小钱袋,乐滋滋地打开,是满满一小袋的钱币,圆形,有方孔,正宗的“孔方兄”啊,正面和背面都有外廓,外廓同文字一样高低,可保钱文不受磨损,上面铸有篆字“五铢”二字,正正宗宗的“五铢钱”啊!

“回风!回风……”那样惶然无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窗外传来。

“不准打我爹爹!不准打我爹爹!”狗儿的声音蓦然响起。

正对着手中的古币发花痴的我回过神,看着窗外狗儿瘦小的身子扑在他爹身上,试图挡住那些拳脚。

“住手。”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那样凄惶的惨叫中显得那般的格格不入。

我微微偏头,看到那宅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子,虽算不得绝色倾城,却也是温柔娴静,别有一番韵味,与身旁其他俗艳妖媚之态的女子大相径庭。

“回风……”被揍得满身伤痕的男子躺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女子,奋力想爬起身来。

“我,不喜欢你。”俯视着地上的男子,那被唤作回风的女子声音很是温柔,但说出口的话却如此冰冷。

在烈日的暴晒下,躺在地上的乞儿甚是狼狈,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滚落,他那般卑微地仰视着这个心心念念的女子。

“那你为什么……”狗儿他爹微微一愣,喘着气颤抖着声音轻问。

回风微微笑开,转身,抬头望着那高悬的匾额,“风月楼……风月楼,呵呵,他为了得到我,不惜毁我至此,我却偏偏委身于一个再卑微不过的乞丐。”她幽幽地开口,复又回头看那个满面都沾了泥和汗的乞儿,“就算是个最最低贱的妓女,也轮不到他来破处,这样,是不是最大的讽刺?”

他,他是谁?

“我的好姑娘,怎么在这里,黄爷等你许久了。”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人摇着团扇走了出来,拉了回风便要进宅。

回风扯动了一下唇角,垂下眼帘,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咬下两个清晰的齿痕,“你啊,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那样的梦,醒了,也就罢了,休要再纠缠……”

狗儿一直呆呆地跪坐在他爹身旁,一动也不动,怔怔地看着回风随那女人进了风月楼。

那老乞儿匍匐在地,颤巍巍地伸手,睁大了眼睛看着回风绝决的背影,口中猛地涌出血来。

狗儿仍是不动。

我吓了一跳,乖乖,要出人命了!

我忙转身,“腾腾腾”地跑下楼。

冲到对面大街,一把拉起狗儿,“别发呆了,快扶你爹去找大夫。”

狗儿仍是怔怔的,被我一把扯到一边,眼睛还是死死盯在地上,脏兮兮的脸上看不清是何种表情。

“别瞪了,你瞪着地,它也不会开出花儿来!你爹再不就诊就快挂了!”我一把扶起那老乞儿,嚷嚷道。

“死了,也好。”狗儿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我愣住,随即咬牙,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狗儿被我打得怔住,抬头看我。

“子不嫌父丑,就算他是乞丐,就算全天下人都嫌弃他,你不能!”看着狗儿,我一字一顿地开口,“你该庆幸,就算你爹是乞丐,就算他只会四处行乞度日,但他……无论日子多苦,都没有把你遗弃!”

狗儿呆呆地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别发呆了,我不认识路,找医馆要紧,你带路!”我一边粗声粗气地说着,一边扶着已经神志不清的老乞儿。

狗儿没有再开口,上前帮忙扶着他爹。

“去去去,臭乞丐。”站在医馆门口,一个山羊胡的家伙挥手,赶苍蝇似的。

“喂,他快死了,你要见死不救吗?”我有些恼火。

“嘿嘿,这年头,像你们这样的臭乞丐,死一个少一个。”山羊胡笑得一脸的恬不知耻。

我磨牙,控制着自己不要用拳头去招呼他那张极度欠揍的脸。

“看诊要钱,抓药也要钱,臭乞丐,钱!懂吗?”山羊胡咧了咧嘴,没剩几颗牙的嘴巴黑洞洞的令人恶心。

狗儿垂着头,不开口。

我气得头脑发热,一把从怀里掏出刚刚刘备给我的那袋钱币,“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把爷扶进去!”

那山羊胡微微一怔,随即一脸怀疑地看着我,“咦?不但是乞丐,还是小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