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贵妃这副非要抢着皇帝不可的样子,该不会皇上就是在她宫里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伤了根本吧?这件事可得回去好好想想办法,不能为一个愚妇搭上整个徐家!
徐贵妃也不知道自己刚把族叔的老脸丢在这里,她现在连自己的脸都可以不要了,别人的丢也就丢了,还能怎么样?可令她生气的是,闹了这么半天,该丢的脸也丢了,浩浩荡荡几十名粗壮的太监竟被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太监拦在门外,一手一个就把她的人摔在庭中,连爬都爬不起来。
都摔完人之后,那小太监还从殿里拎出一个只半人多高的铜香炉,拎着炉脚将满腔香灰扬到了他们头上,呲着雪白的牙一笑:“有谁敢闯皇后宫?皇上还在里面呢,只要一时皇上没断气,娘娘这就是冲撞圣驾的罪过,还是早早自己回宫陛门自省吧,别让皇后娘娘亲自处置您!”
皇后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妹妹操劳宫务已经够劳神了,哪里还照看得了皇上?倒是本宫这里清静无事,又有皇儿陪着,父子天性,感应之下说不定能早些叫醒皇上呢。”
徐贵妃怒火中烧,比起怨怒更多的是急切——皇上要不是真要死了,这小太监敢说“断气”这个词?皇后天天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皇上不行了她也露出真面目了吧?看宠的那小太监,一副妖娆勾人的模样,还这么大力气,指不定是真太监假太监,不定是干什么用的呢!
人家面首都备好了,她却连一个半死不活的皇帝都弄不出来!万一现在皇上还有救,到半夜皇后再给他下点什么药,让他真的以后再也不能了,连祁真人那样的老神仙都救不回来可怎么办?夜长梦多啊!
她咬咬牙说道:“娘娘是中宫之主,又要抚育小皇子,再来照顾陛下也实在太辛苦,妹妹愿帮娘娘分忧……”说了几句,忍着心口疼主动说道:“妹妹愿交出六宫权柄,闭了宫门全心全意服侍陛下!”
等皇上醒过来,再要回凤印还不只是一句话的事!就是醒不过来,只要她有了儿子,将来谁当皇帝还不一定呢!哪怕再退一步,儿子当不了皇帝,她也能跟着儿子去封地当老太妃,不至于一辈子在皇后手下过日子!
她也是有决断的人,转头命宫人捧了凤印回来,双手托着问道:“妹妹现在,可以去接皇上回宫了吧?”
傅皇后笑道:“本不该有劳妹妹……”
邵宗严把炉子扛殿里,离了殿门朝着她点头微笑:“娘娘请。”
那群被他打怕了的内侍稍等了一会儿,见他退到皇后身后不再过来打人了,才敢一拥而上,闯入寝殿抢了皇帝就往外跑。那些老太医和大臣们想要拦,慌乱之下谁还顾得他们什么身份,敢拦路的都统统推到墙角,让这群外臣也好好体验了一把宠妃的专横跋扈。
徐贵妃虽然有点憋屈,但好歹是把皇帝抢回来了,终身有托,仍旧浩浩荡荡回了凤仪宫,叫人悄悄地把皇上放到侧殿,自己去正殿请祁会封。
一下轿却有宫女来报,说是于嫔和方贵人她们在临清宫受了委屈,又来哭诉了。
她现在哪有心思应付这些人,皱着眉往里走了几步,那群人就哭哭啼啼迎出来,见面便哭道:“娘娘,那群太监欺人太甚,我们奉娘娘旨意过去探望妹妹,他们说那宫里根本就没人,皇上下过旨不许人出入,硬拦着不许我们进去!请娘娘发下笺表,命人把那宫里细细搜一遍,看看到底有人没有!”
……爱有没有,这点小事还来问她!她刚才还被拦在凤仪宫呢,还丢了凤印,要是都跟这群人一样哭,早就哭成人干儿了!
她不耐烦地说:“去传我的旨意,以后不许往临清宫送吃喝,里面的太监也只发守园子和空殿的杂役太监的月钱,不许人卖给他们任何吃食补品。里面不是没人吗,那就按空院子的待遇,让她有本事也变成神仙,不吃不喝得了!”
打发走了几个妃嫔后,她就换了一番脸色关怀神仙:“祁真人用点心了吗?喝的什么茶?晚膳准备得精心一点,料皇上在咱们这边,皇后也不敢苛刻咱们宫里的饮食。反正皇上都吃不了,捡好的给真人送去!”
好吃好喝地供了真人一晚上,到了夜时,祁真人终于拿出了一枚圆润光滑的丹药给她:“这药效力极强,就是死人也能暂时醒转过来。不过此要忌讳出血,万一中途出血就万不可继续下去了,到时候立刻派人来叫贫道,贫道会施针救回皇上。”
的确是会伤龙体……可那又怎么样呢?别看他是男人时宠着自己,当了太监可没准变不变心,何况还有个临清宫的小妖精……落到肚子里的孩子才是自己的!
第116章 第九次救援
长春宫宫门紧闭,徐贵妃请了真神仙在宫里看顾皇上,只许太医进去看诊请脉,其余人等都不得进出。宫里不知多少妃嫔背后议论,说当初皇上在凤仪宫时,她们还能守在旁边看一眼;如今贵妃接了皇帝走,竟守得跟看坟的一样牢。
徐贵妃却是夜夜笙歌,根本不管别的妃子死活,只捧着一个祁真仙。还让全宫上下都对外封了口,不许叫别人知道她有这样一位能求子的仙人相助。
祁大仙这么高的道行,行事竟比徐贵妃还低调,主动放弃救醒皇帝的功劳,让徐贵妃不要在皇帝面前提到自己。
“娘娘可听过三国故事?江东之主孙策斩了于吉之后,因为于吉死而复生,内心嫌恶,后来也壮年早逝。本朝皇家不信仙道,陛下若知道我也能死而复生,心情不快,也不利于身体。”祁会封一副为她着想的态度劝道:“前朝后宫都盯着娘娘呢,我的身份又有些特殊,传出去于娘娘也不利,不如就瞒死在这宫里,以后再说。”
贵妃信得真真的,就改称他为“封真人”,许诺道:“将来我儿若能当上皇帝,必定封真人一个道德纯合……至圣仙师!”
至圣先师是孔子,就他这诗经还念不下来的文化水准,还是别叫这么大的道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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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能封宫,凤仪宫却不能。皇帝离开之后,皇后宫里还是不断有大臣来来去去,向她打听萧韶的近况,或直白或委婉地让她把皇上从长春宫里抢回来照顾。大臣们能进皇后的凤仪宫,却不好去见皇上的宠妾,这连皇上的人都见不着,谁知道他是好是不好,还是给人挟制了?
皇后傅殊一一含笑安抚着,只说:“徐贵妃当年深受太后宠爱,与陛下两小无猜,由她照顾自然比本宫这里强。各位大人都是朝廷柱石,朝廷上的事有各位做主就行了。”
可朝廷上的事不能只叫大臣作主!皇帝在长春宫里的脉相每日一递,怎么治也不见好,短时间是不能立刻起来主政的。小皇子又才出生没几天,连东西都还看不清呢,指着他监国理政也得十几年后。印玺倒是搁在太监手里随时可用,可哪个当大臣的愿意让太监握权柄?哪个太监又敢胡乱在圣旨上用印?
实在没法子,也只能皇后顶上了!
皇帝在长春宫里躺了不知几天后,傅皇后第一次摸到了奏折。
傅殊虽然计划了许久,可这么大一个国家真个压到身上时,心里也是忐忑的。
她现在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在家时不过随意读些书,玩游戏也是仗着性别优势,进了不怎么讲科学修真的千蜃阁……看着堆在宫里那一大摞奏折的时候,她都有点后悔35级转职后还在千蜃阁修习幻术和美容,没去苍生苑学个科学种田和立体养殖什么的。
她十分严肃地展开奏折,目光悄然滑向邵宗严和晏寒江:“二位是万仙阁的人,也肯定是上仙大能,见惯了大风大浪……”
她还没说什么呢,晏龙君就十分义正辞严地拒绝道:“我不是万仙盟的人,只是万仙盟工作人员家属,我是个全职主夫,结婚之后就没出去工作过,这些治国什么的我都不懂。”
他就懂一句“治大国如烹小鲜”,想了想又勾起了馋虫,回头望着邵宗严:“晚上正好吃鲫鱼,特别小的,一碰就碎的那种。”
皇后还眼巴巴等着邵宗严帮她呢,可惜邵宗严一向都是把晏寒江看得比客户重,吃饭这种大事还要先喂鱼再喂客户,何况是看奏折这种小事呢?他当场站起身来:“我这就去御膳房要鱼,客户晚上也正好喝鲫鱼汤。我还担心晏兄你成了龙,鲤鱼、鲫鱼之类的都算龙属,不能吃,一直还没给娘娘熬过鲫鱼汤呢。”
晏寒江淡淡道:“鲤鱼等虽是龙属,然而仙凡有别,跟我等龙族只除了都是脊柱动物亚门的,连纲目都不同,更遑论种属。如今我已经与原身种类完全不同,就是要吃草鱼也可以了,何论鲫鱼。”不吃草鱼只是嫌草鱼刺多而已。
邵宗严想想他化龙之后修长的身体,有力的爪子,黑白相衬的完美配色……越想越觉着喜欢。龙身变小了之后还能缠在手腕上,而且不是腮呼吸的就不用每次都放在鱼缸里了,又实用又好看!趁着他不注意,还能偷着玩玩嘴角的须子,摸起来又凉又滑还有点硬,手感特别好。
他站起身来摸了摸高贵的龙头,微笑道:“我去厨下拿鱼,客户你有什么要点的菜?”
皇后摇了摇头,打开奏折自己慢慢看。折子上写的是东平水患奏请拨款的事,丞相事先已批过了,只差用一道印,倒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她长长出了口气,叫周临捧过宝印来,正要加印,忽然又顿了顿。
“邵真人,”趁着邵宗严还没出殿门,她忽然问道:“你是大门派的人,可懂得怎么治水患?怎么防治水灾后的疫情?”
邵宗严看了晏寒江一眼,十分温柔、热情地走回客户身边,掏出一幅色调隽雅的卷轴拍到她面前:“玄元大世界特产,流体力学基础知识互动练习册,在不影响你工作的情况下随时随地一对一真人指导教学,要不要来一份?”
傅殊惊恐地睁大了眼。
晏寒江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懒懒道:“别闹,这种农耕文明的社会用不着上流体力学。找找有没有随身小界建设指南,那个跟建设天生的小千世界差不多。客户法力虽然不够,里面的规划和管理思路也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