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实甩了他一记耳光。
卫琅做到了大学士,早晚会入阁,成为卫老爷子这样的重臣,而他说不定还会变成他的下属。
卫恒有些难以接受,因他在京都本也是佼佼者,姑娘们心中最好的成亲对象,他拥有英俊的外表,厚重的家世,他十八岁中举,二十一岁被点为进士,如今不过二十四便已是京官。
这样的条件,多少人羡慕?可卫琅从江南一来,从始至终都是卫家最出色的一个人,别人都淹没在他的光芒里。
他不想打招呼,从后面走开。
不料卫莲突地从船厢里出来,差些与他撞一起。
“作甚呢你,毛毛躁躁的?”卫恒皱眉。
卫莲把他拉到一边,轻声道:“我觉着金姑娘这事儿有诈,正想找你呢。哥哥,你想啊,她好不好的偏偏在三哥身边掉下去,还问什么簪子,骆宝樱的簪子,她难道不该去问骆宝樱?”
“你什么意思?”卫恒问。
没注意到哥哥的脸色,卫莲道:“我怀疑她是故意的,她是不是想让三哥救她啊?”
她本来就看金惠瑞不顺眼,要不是母亲的意思,她是不想亲近的,此前被骆宝樱那么一点拨,她越想越觉得金惠瑞有问题,这才急忙忙出来告诉卫恒。
谁料卫恒听完这话,猛地训斥道:“别胡说,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也不知你成日里都在想什么,这话,你以后再也不要提!不然别怪我……”他逼近两步,好似要挥掌一样。
凶恶的模样把卫莲吓到了,她惊恐道:“哥哥,你想打我不成?”
“我,我不是。”卫恒一个激灵,恢复了理智,把手放在她头顶上轻抚下道,“我只是希望你别口不择言,金姑娘什么出身,她有必要这样吗?又不是嫁不出去,你到底听谁说的?”
好歹也是好些公子求娶的姑娘,卫莲被他一说,又疑惑起来。
毕竟卫琅已经定亲,金惠瑞这么做没什么好处,而且正如哥哥说得,她的家世也不差,又不像那些个小妾生的庶女,她嗫嚅道:“我也是为你着想。”
卫恒正色道:“我知道,你晓得错就行,进去陪金姑娘吧,她许是吓到了。”
他救她上来的时候,她靠在他怀里,手搂着他的腰,那么依赖他。
她怎么会喜欢卫琅?难道天底下所有的姑娘就只喜欢他吗?
绝不会的!
他不相信,转身走了。
在湖中心的画舫里,华榛坐在厢内,一盅酒一盅酒的喝,罗天驰已经看着他一会儿了,此时淡淡道:“我一早说了,你还不信?骆三姑娘不可能喜欢你,你这样鲁莽,而今她也只会更厌恶。”
竟然当众送什么金弓,亏他做得出来!
华榛没说话,想起卫琅把金弓扔回来时,骆宝樱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是不喜欢他,他看出来了。
他放下酒盅:“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罗天驰道:“你疯了,这时候还提什么办法,先想想回去怎么被你爹打吧!”
“不过挨一顿板子。”华榛嗤笑一声,“再者,我这般做也有好处,而今名声传出去,个个都知道我喜欢骆宝樱,想必家里也不会送姑娘来,我耳根多清净啊?就为这事儿我都被我娘烦死了。”
罗天驰无言。
华榛给他倒一盅酒:“我是真心问你,你觉得有办法吗?”
“没有。”罗天驰道,“更何况,你也不是真的喜欢她。”
“你说什么?”华榛大怒,“我这样还不是?”
凭他的条件,心心念念只想娶骆宝樱,这都是,他便不知哪种是了!
“不是。”罗天驰却斩钉截铁,若真喜欢,便不会为难她,好比骆宝樱是他亲生姐姐,他心底便想与她住一起,还跟以前一样,可骆宝樱不愿,他不会勉强,作为弟弟,只要看她过得高兴就好。
他如今能做的,便是在背后保护她。
华榛连这都做不到,何谈喜欢?
“你没瞧见她今儿生气了?她不喜欢你这样,你偏偏与她作对,让她难堪,你有为她着想吗?”
被这话问得哑口无言,华榛把酒盅在手里转了转,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喜欢自己?回想那几次相处,没有一次是愉快的,他总是欺负她,叫她不高兴,也难怪她对着自己,没个好脸色。
可他,却喜欢看她这样生动的模样。
他又把酒一饮而尽。
已经有数月,杨立不曾好好早朝,这日歪在乾清宫内殿,正杨旭禀告事情,关于户部库银进出事宜,结果杨旭没说几句,他就觉心烦气躁,大约年纪真是大了,这会儿就喜欢过些轻轻松松的日子。
摆摆手打断儿子,他道:“往后别与朕说了,一切由你做主。”
杨旭应是。
卫琅正好这时进来,他既是大学士,自然要做分内之事与杨立讲经,但杨立显然对此并不热衷,倒时常让他讨论话本,民建趣事,有兴趣上来,甚至让他品评书画,但多数时候,他还是在杨旭身边。
见到他,杨立很是亲昵:“来来,我昨儿得了一副前朝书圣的碑文,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今啊,好些临摹的惟妙惟肖,那些小子下去搜罗,常是被骗。”
卫琅便走上来。
杨立把碑文展开予他看,杨旭在旁道:“父皇,卫大人可是为您讲经的,您倒好,天天风花雪月,可埋没卫大人一番才华了。”
杨立就笑:“什么埋没,前不久才打完仗回来,还不能歇息会儿?再说了,你没少差使他做事。”忽地又想起什么,看一眼卫琅,与杨旭道,“他过阵子成亲,你多放他几日假,他这事儿可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