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琛道:“要论起来,三公子你这表哥,也是外男吧?”
他脸色冰冷,着实被卫琅挑衅的有些失去了耐性。
卫琅淡淡道:“你说得也没错,可宝樱十岁就住在我家了,就算是外男,也是不一样的外男,这一点,恐怕贺公子难以体会。”
贺琛被这句话说得心中如翻江倒海,他到底年轻,不若卫琅在官场已打滚数年,不管是素有积威的重臣,还是难缠的小鬼,他都应付过,贺琛哪里比得上他的嘴皮功夫?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咬一咬牙,索性开门见山:“三公子是真喜欢三姑娘了?”
卫琅挑了挑眉,微微一笑道:“是。”
其实这个问题还用回答吗,若不是,谁有空管他与她的闲事?
贺琛见他一下就承认了,硬着头皮道:“虽然你喜欢三姑娘,可三姑娘未必已做选择,等我……”
“等你?”卫琅笑一笑,眸中露出几分轻蔑之意,“你已问过我问题,如今该换我了。”他一字一顿道,“贺公子看似很有诚意,能追到庄上来,可我很是奇怪,贺公子除了家世不错之外,凭什么想要娶她?宝樱她有才华,生得也漂亮,京都比贺公子出彩的俊杰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而贺公子,你竟然打算就凭个秀才的身份,就要娶她吗?”
一席话把贺琛打击的体无完肤。
悄悄走过来的罗天驰也僵在那里,是啊,贺琛什么都好,唯独有一样比不过卫琅,那就是功名。
可他才十五岁,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卫琅在十五岁的时候也还只是个秀才,然而罗天驰可以这么想,贺琛自己却不能替自己开脱,他涨红了脸,咬牙道:“等我去骆家提亲时,我必定已不止是秀才!”
卫琅扬眉:“是吗?但愿贺公子能一诺千金。”
他转身走了。
贺琛立在那里,胸口兀自起伏,罗天驰急得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把拉住他胳膊,恼道:“你何必要说这些?便你现在是个秀才,将来也肯定能考上进士的,何必要说刚才那句话?”
简直是直通通落入卫琅的圈套!
十五岁,又几个人能考上进士的?
罗天驰恨铁不成钢,只怪自己没有早些上来,叫卫琅钻了空子,偏偏贺琛又单纯,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可眼下多说无益,他拉住贺琛:“走吧,晚上卫老夫人留咱们吃饭呢!”
贺琛却不愿去了,他刚才不经意间给自己上了枷锁,如今要娶骆宝樱,就得通过乡试,他得回去好好念书才行。
卫琅说得是,骆宝樱那么好,他凭什么呢?他只能更上进些!
看着少年急匆匆坐上马车回京都,罗天驰唯有一声叹息,他有一种预感,只怕姐姐真的要嫁给卫琅了。
他往卫家田庄走去。
听说贺公子家中有事回去了,老太太有些遗憾,本来还想着难得来,自家孙女儿与贺琛多相处会儿,指不定两人感情越来越好,那么结亲也是顺其自然,谁料到今儿就露了一面,这就走了。
老太太这里叹气,骆宝樱也觉得奇怪,毕竟听罗天驰的意思,他们也是昨儿晚上才到,那么贺琛只待了一日,是不是刚才她走了,卫琅与他说了什么?
毕竟两人从见面开始就不对头。
然而以她的立场,委实不好处理,当时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谁叫她是个姑娘家呢!她满腹疑惑,忍不住朝卫琅看去。
他神色淡淡,好似并没有在意,只见到她目光投来,微微一笑。
成竹在胸。
罗天驰就在旁边,见他那得意样儿,忍不住低声道:“贺公子未必不能考上进士,你莫高兴得太早!”
听到这话,倒解了卫琅一直以来存有的疑惑,他以为罗天驰也喜欢骆宝樱,但现在看来,他不是,不然怎么可能替贺琛说话?贺琛考上,要娶骆宝樱,他一点不生气,可见他对骆宝樱不是男女之情。
真是奇了怪了,卫琅凝视着他,问道:“三姑娘嫁谁,到底与你有什么关系?”
罗天驰诡异一笑:“你当然不会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不过你若是待她不好,我非得对付你不可!”
解开了疑惑,又落入新的疑团。
卫琅心想,难道世上真有不是家人,也能那么关心的外人?图什么呢?难不成,这两人是知己,是朋友?可骆宝樱十岁才来京都,虽说罗天驰在湖州就认识她,然而他也没听说两人之间有多少来往。
饶是他再聪明,也解不开这谜团。
众人用完晚饭,与两位长辈告辞,陆续走出去,卫琅将将到院门口,还未踏入,就见一名护卫急匆匆过来,双手托着一封信交予他,是太子亲手写来的,让他即刻回京都。
宁王在安州造反了!
卫琅心头一惊,与卫老夫人道别一声,连夜策马返回。
到得京都,甚至也没有休息,他就去了东宫,杨旭穿着一身素衣,端坐在上首,沉声道:“神机先生在宝坻时便上奏父皇,说宁王不轨,可父皇不曾相信,谁料他果真起兵了,且一夜连攻两城,外面传他有神佛相助。”他冷笑一声,“能有什么神佛,倒是狄戎虎视眈眈,卷土重来,想利用他,这蠢货就真上钩了。”
狄戎天生好战,前朝曾一度占据中原三分之一领土,后来被神机先生大败,做了几十年缩头乌龟,但听闻在塞外,横扫黄土,陆续吞并了不少外夷,而今规模比起往前,强大不少。
杨旭看着卫琅道:“我已与父皇说了,既然神机先生在此,你不妨去寻你师父,联手对付狄戎,将此祸害彻底赶出我大梁,当然,宁王是首要目标。”他站起来,伸手一拍卫琅的肩膀,“父皇已准许,特封你为监军,而今马将军,张将军正在操练整顿,后日你便随他们出发。”
☆、第 86 章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卫琅原以为杨旭召见他,是为出谋划策,谁想到竟会令他随军去沙场,但君有令,臣不可不从,更何况,能与师父携手制敌,那是无上的光荣,意义非凡。
他很快就有了几分雀跃,然而想到骆宝樱,心头又是一沉。
此去平乱,除了对付宁王,还要大战狄戎,不难想象其中的艰辛,他受师父熏陶,自小熟透兵书,深知沙场残酷,恐怕这场战役不是那么容易!也许这一离开,一年都难以回京。
想起此前常见骆宝樱,她尚且都没有怎么喜欢他,莫说这么长的时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