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皱了皱眉,斥道:“你是晚辈,怎可与长辈犟嘴?”
(使用裁判权利一次。)
妙懿恭顺的低了头:“妙懿不敢,只是一时心急口快说出来了,还请淑母妃原谅。”
(沈贵妃点评:反方认错速度快,避免顶撞长辈这项对反方不利的天然因素。)
说着,妙懿终于将酝酿了半日的泪水挤了出来,一脸忧心忡忡的擦泪道:“恐怕四弟妹这次是代我受害的,太后赏的药也不知是流转到哪一处的时候被人掺了东西,其实是打算害我的!”她又惊恐的道:“这药我已经吃了好些日子了,不知道是不是都掺了毒药!”
怀珠忙附和道:“是呀,今早我们娘娘喝了一碗药呢!药渣还在小厨房里没倒呢。”
(沈贵妃点评:主子转移视线,丫鬟助攻,合作效果大于单打独斗。但是要注意态度一定要自然,否则只会起到反效果。宫斗的同行们,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ヽ( ̄д ̄;)ノ)
淑妃气道:“狡辩!”
(沈贵妃:(?_?;)……正方请注意仪态!)
德妃拦住将要发飙的淑妃,说道:“快叫御医也给二皇子妃诊诊脉。”
不多时,御医为妙懿诊过脉,并未发现异样。又查看了两处留下的药渣以及剩余的药品,说道:“此药确实掺了东西,两位娘娘喝得都是一样的。”
妙懿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片刻停顿过后,淑妃急问:“那因何只有四皇子妃吃了会出事?”
御医答:“此药只对怀有身孕的人有害,对没有身孕的人来说只不过方便的次数频繁些罢了。”
淑妃仍不放弃,追着御医说道:“那也就是说,下药之人可能为了避免嫌疑,自己也同时服药!是不是这样?”
眼见得淑妃那张涂得猩红的嘴唇近在眼前,御医吓得一边向后闪躲,一边焦虑的搓着手,说道:“这……小臣实在不知。”
沈贵妃大皱眉头:“此事牵涉到太后和二皇子妃,不可仓促定论,还需细细查访才是。”
“是呀!”淑妃被提醒了,“此事一定要继续查访,不能放过一名疑犯,务必严惩凶手!”
查访?妙懿暗自冷笑——究竟是查访真相,还是查访她下药的罪证?不说旁的,单是太后那边怎么查?她那皇帝公爹想弄出个“不孝”的罪名被天下人非议吗?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又一无所获,总得找个倒霉蛋来背黑锅。
皇室专爱找人背黑锅的传统她可是深有体会。
妙懿心知只要有沈贵妃和淑妃在,自己的嫌疑就很难洗清。她们若不趁机将水搅浑,她就改姓她俩的姓!于是哭着说:“真的只是如此吗?我会不会无法生育了!都说是药三分毒,我都喝了好一阵子了,这毒恐怕已经积存不少了!”
要论哭,她也会。
这边屋里正乱着,却说四皇子在二皇子书房内背着手走来走去,口里嘟囔着:“这回我又要有许久安生不得了。”
华珣见弟弟竟如此反应,不觉哭笑不得。“你媳妇小产,你有什么打算?”
华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说:“能怎么打算?我们还年轻,还有会有子嗣的。至于这药都经过谁的手,说实话,这件事连太后都牵涉在其中,怎么查?到时候查来查去,查到太后宫里,难道要将太后身边那些宫女太监都拖出来拷打不成?”
“但也不可能就此打住,总要有个交代才是。”
华珣揉了揉额角,还不知他的小皇妃现在正如何应对淑妃一众人等的刁难呢。
……
眼见着陈可人终于被抬走了,怀珠等都张罗着将屋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全都撤的撤,烧的烧,又用艾叶等驱邪祛祟之物掸尘消灾,取出新制的被褥几帐铺挂陈设,一切都焕然一新。
妙懿无缘无故惹上麻烦,生了一肚子的气,只能在花园里散闷,宫女在后为她打伞遮阳。
漫步到一处石亭时,妙懿方觉薄汗微生,便信步走进去躲阴凉。夏风卷着热气扑面而来,将四周郁葱葱,碧茵茵的树木吹得沙沙直响,吹得妙懿的广袖纱袍和杏黄色披帛如振翅欲飞的蝴蝶般飘飘扬起,恍若踏云凌空,将要飞天而去。
她展目望去,只见亭前遍植蔷薇,火红色烧得**,风吹过,花浪重重,随风轻舞,很难想象有比此花更艳丽的颜色。
妙懿右手扶着栏杆,探左掌欲要捧起一朵来细瞧,腕上一对玉镯随着她的动作在皓腕上撞在一处,发出“叮呤”一声轻响。妙懿不妨被藏在花颈上的细刺刺了一下,疼得收回了手去。
“想要什么就让宫人去做,何必自己动手。”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在下一刻包住了她的手,紧接着细如削葱的指尖被人抬起,放在唇边吸吮。
妙懿怔怔的望着眼前含住他手指的男子,温柔的舌尖轻轻擦过她敏感的指尖,她忙抽回手来,低声说:“妾喜欢亲力亲为。”
别人给的哪有自己亲手得的稳妥。
华珣笑了笑,负手望着满园开得正盛的蔷薇,说道:“这是从大食国引进的异种蔷薇,香味馨烈非常,花艳如火,且不娇气,易于种植。只是蔷薇虽美,刺却扎手,虽惹人喜爱,却不好轻易攀折,需得将刺拔了才能放心赏玩。”
妙懿半身倚在栏杆上,伸出纤细的指尖,在嫩如婴儿面颊的蔷薇花瓣上来回轻抚,幽幽叹道:“谁说喜欢就一定要攀折了?让它好好的种在花园里,让风、水、雨、雾滋润它,吸取日月之精华,让花匠修剪枯枝,驱逐虫害,开出更美丽的花朵,这样方才不辜负花期。若随意攀折,即便放在水晶瓶内,用琼浆玉液供养,也不过灿烂几日罢了,数日之期便会枯萎。远不及这些带着花根,能够汲取泥土中养分的。纵使今年花谢,明年依旧会开,甚至会开得更艳更美。年年都能看到的美丽,难倒不比瞬间即逝的要好上许多吗?”
华珣似听得入了迷,半晌没有言语。
妙懿闷闷的道:“四弟妹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都是因为妾过于大意,才让人钻了空子。”
更令她觉得挫败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这件事是由谁策划的,究竟是为了害她,还是打算借她的手除去陈可人。可按照淑妃和陈可人的反应来看,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陈可人已有了身孕。连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旁人又如何得知呢?
现在有几种可能,一是药是冲她来的,结果却阴错阳差害了陈可人;二是她下药害了陈可人,为避嫌疑,自己也吃了一副药,并留下药渣,用以混淆视听。而淑妃等人自然希望能查出第二个结果。
——确实是她带累了华珣。
这个认知令她沮丧得抬不起头。
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头上,缓缓摩挲着她柔亮的乌发。妙懿抬起头回望着他,目光委屈又茫然,柔弱得仿佛一只小动物,一捏即碎。
“这些都是冲着我来的,只是恐怕要暂时委屈你了。”
妙懿摇了摇头,“妙儿并不委屈,妙儿只想为殿下分忧。”她低下头,声音细若游丝:“如果结果真的查到了妾的身上,还请殿下给妾一个体面,不要连累了妾的家人。”
华珣将放在她头顶的手停了停,温声说道:“不必忧心,断不会到那样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