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成凤计 土豆茄子 3749 字 14小时前

“你说谁懒呢!”华立海怒了,他声音有点大,吓得侍酒的姑娘手下一颤,差点将酒洒出了,他这才重新放缓了声音,道:“明明你说到时候会过来叫我的,却将我独自撇在这里苦守寒窑,真没良心。”说着,转头在左边女孩的脸上香了一口,就着玉指手将酒水一饮而尽。另一个姑娘不乐意了,也凑上去讨欢,却被他按住了喂酒。

萧明钰自那日无意中听到李敬儒和曲胜的对话,对结果很是好奇,想着来看一场热闹。他这边呼朋唤友的只等着看笑话,当做佐酒的谈资。他事先包下李敬儒旁边的雅间,买通店家将墙开了孔,在画上动了手脚,不但能清清楚楚听到对方的谈话,还能看到对面人的动作。谁知华立海竟会错了意,差点将伎馆都给搬来了,无奈人太多,便都被他打发到了最里面的大雅间里去,他自己则坐在隔壁看戏。

这出戏确实很精彩。

薄幸郎毁约抛弃未婚妻子,骗回了信物并故意将其摔碎,果然读书人多负心汉。似这般发达后便想尽办法毁去婚约,抛弃糟糠,迎娶高官显宦出身的美娇妻,甚至为了保住好名声暗害或折磨死发妻者屡见不鲜。像这种人,怎样教训都不为过。

却说王端平沉吟了片刻,道:“说起趣事来,我今日倒是遇上一桩。”

作者有话要说:渣男是要惩罚滴,后悔的在后面呢,现在还没到时候。

☆、第38章 端公子雨中救娇娥

却说妙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中,身上盖着自己的斗篷。怀珠正一脸焦急的望着她,见她醒来,忙将手边的食盒打开,倒了一碗姜汤凑过去道:“小姐,您可算醒了。我回来时听哥哥说您在雨里晕倒了,差点吓死。咱们快些寻个地方将您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吧,否则该着凉了。这姜汤是我刚买来的,您先喝一碗姜汤,驱驱寒气吧。”

妙懿挣扎着坐起身,哑着嗓子问道:“玉佩你可还回去了?”

怀珠似蔫了一般,缩着脖子点了点头,不忍去看小姐此刻的神情。

妙懿停顿了半晌,缓缓道:“我明白了。”

她已经无法再给出可以自欺的理由了。

“怀珠,小姐醒了没有?”隔着帘子,曲胜问道。

怀珠道:“醒了。”她望着妙懿,等着听她的吩咐。

“什么时辰了?”

“已经申时四刻了,再过一会太阳就要落山了。”

“直接回将军府吧。”妙懿无力的靠在大迎枕上,只觉得身上发起热来,知道是要感染风寒的前兆,忙将手上的姜汤端起,一饮而尽。

此时雨已经停了有一阵子,天上出了太阳,阳光多少给地上带来些热气。马车在泥泞中不快不慢的前行着,路上的行人车马开始变得多了起来。曲胜见有半大的孩子从车旁跑过,边跑还边兴奋的大叫道:“有人的马惊了,把人拖了好几里地远,咱们去晚了就看不着了。”

他后面跟着四五个大小年纪不同的孩子,几个人一溜烟的在街角拐了弯,失去了踪影。

曲胜一边拉着马缰绳一边在心里暗想:“这人可真够倒霉的了,也不知是不是造了什么孽。”又想:“要是欺负小姐的那个李家公子也这般倒霉就好了!可惜现下的世道是好人不常命,那等坏了心肝的却比谁都过得好。”

他这边感叹了一路,忽听车里小姐的声音问道:“曲管事,是你扶我上的车吗?”

妙懿依稀记得自己眼前一黑,再后来就不知道了。不过她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干净,除了潮湿了些之外,并没有沾上污泥,便随口一问。

曲胜则仿佛不会说话了一般,磕磕巴巴了一阵,道:“不是小的扶小姐上的车,其实……其实只是一个路过帮忙的……”

妙懿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太对,刚想要再说什么,马车已经到达将军府了。

腊梅见二人湿漉漉的进了屋子,忙让人烧水让二人各自沐浴更衣,等妙懿安稳的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上时,这才再次想起这个问题。只是曲胜早就回去了,他现在仍旧同几个家丁住在府外临时租赁的宅子里,妙懿有事时会让梁管事现去通知。

她本想着次日再问的,却在半夜发起热来,腊梅吓得够呛,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亲自去打了凉水来,帮妙懿降温,直折腾到天明好。接下来几日府中下人多有因变天而生病的,妙懿称病倒也不奇怪,大夫来瞧了瞧也说没什么,开些药吃了,再调养几日就好了。

灵璧此时已经归家,不过她也病倒了,成日对着苦药哼哼唧唧的,被红玉看着死紧,只得捏着鼻子喝药,每到此时便觉生无可恋。偏偏老天还觉得不够惨,唐韵还跑来凑热闹看她,有一次竟然要亲手喂她喝药,被她赶出去后还一脸的委屈隐忍,气得她直冒虚汗。

妙懿见唐韵时常过来探病也有些不耐,她现在谁都不愿意见,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唐韵三次中有两次来时她都是睡着了的。在仅有的几次见面中她可以听出来对方对自己十分关心,嘘寒问暖的话一串接着一串,只是爱套话的毛病没变,似乎总是在寻找她的薄弱之处。

也许是她生起了警惕之心,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多加防范,渐渐的精神也好了起来。

等灵璧病好了之后,妙懿与她重新回到了女学上学。师灵芸笑说:“你们俩还真是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连生病都要病到一块。”

唐灵璧板着脸道:“我也想跟你好,谁知你也不陪我一起生病,可见心里根本没我。”师灵芸过去挠她的痒,二人闹成一团,围着妙懿你跑我追。

王嬛君掩唇笑道:“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时节生病也是常事。像我哥哥前些日子就因为帮人忙而淋了雨,回去后还咳嗽了整两日呢。”

王端平一连打了四个喷嚏,伸手擦了擦鼻子,引得坐在他隔壁的萧明钰瞥了他一眼,道:“可是淋雨着凉了?”

“没事。”王端平无所谓的笑了笑。

“你上次说在雨中扶住了一位险些跌倒的小姐,究竟是哪家的?好家伙,这可是一笔风流债呀!戏文里头也没有这么巧的姻缘。”坐在他身后的华立海说得唾沫星子乱飞,挤眉弄眼的道:“你真的只是‘扶’住了人家小姐,再没有别的接触了?”

王端平正色道:“救人于危难之中本是君子所为,过后立刻放下才是正道。”

华立海一脸“你就装吧”的表情,忽然眼前一亮,道:“不如我们散学后到女学去找找看?”

夫子正在解释文章的意思,听见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猛的拿起桌上的镇纸,“啪”的往桌面上一摔,顿时惊醒瞌睡无数,惊散聊得正酣的三人。

不管再怎么说,得罪夫子都是非常不明智的。

好容易熬到了散学,王端平不假人手,亲自将桌上的书本收起,边收拾着,忽然有连打了两个喷嚏,心说莫非是妹妹在惦记自己了?

他刚想说不如去女学一趟吧,见一见妹妹。还有那一日在雨中,他的车马经过时,不经意的瞧见一个穿着不凡的女子失魂落魄的站在雨中,似乎随时都要晕倒在地一般。一旁的车夫似不敢上前搀扶,他当时也没多想,跳下车刚跑到近前女子就晕倒了,他顺势将其抱起,那车夫也伶俐,将车帘子掀开,他将人抱了上去。不过是匆匆一瞥,女子的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身形;形似荷瓣的娇小脸容失去血色,仿如白纸一般,额发散乱的遮住大半五官,一双眼紧紧闭着,卷翘的长睫上挂着细密的水珠......他不敢再多看,将人放下后就离开了。现在想想,也不知那女子究竟有何想不妥当的,要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

他刚做出决定,却发现华立海正在向众人提议去打一场马球,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独自出去了。

萧明钰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却被华立海拉住,嚷嚷道:“……今天的彩头可不能再轻飘飘的了,一顿‘天香院’又不是谁请不起似的。”

周围人等也跟着起哄,萧明钰长眉一挑,大而明亮的凤目中流露出一丝愠怒,道:“快将你那心思收一收,我是不会让雨薇弹琴给你这家伙听的。想听琴,去乐坊请冰弦姑娘,或者周玉琴,教坊的蕊姑娘,孙窈娘,哪个不能弹给你听?”

华立海摇头咂嘴道:“她们怎么能与雨薇妹妹相比呢?伎子讨生活的把戏哪里比得上高山流水听得入耳。”

见萧明钰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华立海立刻住了嘴,心说得罪了这个霸王连他都得打,遂觉没趣,又转头同宗贺文,宗贺武兄弟聊起了月氏国进贡汗血宝马之事,说道尽兴处,屋内笑成一片。

萧明钰独坐在这热闹中,却又仿佛与这热闹无关一般,前后左右尽是织锦宋锦云锦蜀锦,宝蓝墨绿雪青暗褐,玉的佩,金的冠,逆光下,人人都变成了一个个墨色的影子,一时间,人群仿佛失声,只有影子在拼命乱舞着。那些无意义的,日日都说,年年都讲的东西,说与不说,听与不听,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