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黄粱客栈 来自远方 2517 字 4小时前

“偶然的机会,二弟和我遇到当年的护工,得知事情真相。多方查证,证明护工没说谎,我俩合计之后,决定把侄子带回来。这样的人家,好孩子也会被教坏。”

“我倆想把侄子要回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三弟留下的血脉长歪。哪里想到,这家人做生意不成,鬼祟的手段却不少。”

“手段?”颜珋问道。

“他们联系了媒体。”老人牙根紧咬,黑纹爬满脸颊,“我和二弟的工厂不小,是当地的纳税大户,还曾建过学校,资助过不少学生,帮助过孤寡老人,算是有头有脸。奈何这家人很会演戏,明明是有理的一方,到头来却成了为富不仁,欺负孤儿寡母,意图霸占兄弟家产的恶棍!往日里做的好事,也被污蔑是别有用心。”

“这家人如何,我和二弟都不在乎,早就看清他们的本质,说是人渣都不为过。最让我们寒心的是,三弟的儿子,我们的侄子,在他母亲的挑唆下,当着世人的面说谎,把两个伯叔说得十恶不赦。在他嘴里,我们反倒成了冷心冷肺,没有半点亲情的畜生!”

老人越说越怒,更有说不出痛心。

“世人不晓得真相,甚至有人跑到工厂来骂。二弟突发脑溢血,很快一病不起。二弟妹知晓内情,找上三弟媳一家,要当面问一问,他们到底有没有良心。”

“那家人龟缩不出,暗中再次联系媒体,更坐实郑家嚣张跋扈,欺凌孤儿寡母的罪名。”

“再后来,二弟也去了,二弟妹带着一双儿女,同那家人结下死仇。我的心也冷了,除了每年给侄子学费,养到他十八岁,再不想去管。”

一坛酒眨眼被饮尽,老人说到痛心处,几乎控制不住陡增的戾气。

“三弟媳后嫁的男人很有心机,见我无儿无女,妻子也在多年前病逝,暗地里打起工厂的主意。那家人本就贪婪,被他提点,收敛不少。侄子也被教育,装作痛改前非,开始装模作样亲近我和二弟留下的两个孩子。

“血脉亲情被他们当成牟利的手段,我一个生意人偏偏看不透,不知教训,多可笑?”

老人趴在桌上,连声苦笑。

痛苦的回忆像是一把利剑,深深扎入心里。如今说出来,犹如把剑一把抽出,血肉翻卷,鲜血淋漓。

“我能看出侄子是在做戏,可我总想着他是三弟唯一的血脉,哪怕多是假意,只要能让他少和那家人接触,总能想法把性情板正过来。结果是我想得太好,傻到仿佛没有脑子!”

黑气又开始增加,逐渐压过金光。

颜珋没有再祭法印,而是轻击铜铃,以铃音稳定老人的情绪。

良久,待心中狂躁慢慢减弱,老者脱力般瘫软在木凳上,双眼依旧血红,周身弥漫着恐怖的煞气和戾气。

颜珋十分清楚,没有铃音,面前的老人怕是早已经化作厉鬼。

“我死前不久,寻找多年的姑母终于有了消息。”

“姑母当年被卖进一个大户人家,后来家中遭遇土匪,主家都被杀死,她同家中长工一起逃走。土匪走后,又遇上鬼子兵进城,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两人跑出城外,才勉强逃过一劫。”

“两人结成夫妻,长工在进城卖山货时被抓壮丁,自此杳无音讯,我姑母一个人带着孩子,苦苦熬过几十年,直到死都不晓得我爹在找她。”

“姑母只有一个儿子,去世也早,身后留下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小姑娘很懂事,学习很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说是将来要做一名医生。男孩子也聪明,只是心性不定,有些调皮,但也是个好孩子。”

“能寻回这对姐弟,完成父亲的遗愿,就像是做梦。”

说到这里,老人的脸上现出一抹笑容,很快又被愤怒取代。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孩子,却碍了那家人的眼。见我对他们很是照顾,以为我要将家产全给他们,竟然暗中设套,借我侄子的手,意图将那两个孩子引上歪路!”

老人极端愤怒,距厉鬼仅一步之遥。

“赌,他们竟想法设法,让一个孩子染上赌瘾!”

第35章 真相

海市,郑宅

方雨又做噩梦了。

那个漆黑的雨夜, 雨水打在窗上, 雷声不断轰鸣, 闪电爬过天空,瞬间炸裂, 照亮黑暗中发生的一切。

她清楚记得自己走进家门,入目就是表叔倒在地上的样子。

斑白的发被血浸湿,双眼紧闭, 腿不正常弯曲, 手中还牢牢抓着一串钥匙。

破碎的瓷片散落在地上, 瓷器表面溅有大量血迹。猩红的血点沿着碎片边缘滑落,牵连成粘稠的长线, 在地面凝固大片刺眼的血红。

她跑到表叔跟前, 发现表叔气息微弱, 胸腔几乎没有起伏, 泪水顿时模糊双眼。

她告诉自己不能慌,必须快叫救护车, 必须快!

表叔拉住她的手, 掌心很冷, 冷得像冻结的冰。

“拿着, 收好……, 记住,自己……”

带着血迹的钥匙被放入掌心,表叔牢牢攥住她的手腕, 似乎还有话想叮嘱。忽然有雷声炸响,方雷和郑泽一起跑了进来,两人形容都有些狼狈,尤其是方雷,仿佛受到惊吓,脸色白得吓人。

看到她,两人都楞了一下,神情间闪过焦急和慌张。

她只顾得表叔,没有多留心,压根没有发现两人的表现过于古怪,不像是担忧受伤的长辈,更像是在恐惧,恐惧黑暗中发生的一切将被揭穿。

郑泽手中握着铁锹,表情中闪过狠意。方雷察觉他的举动,立刻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摇着头,眼底浮现哀求。

方雨不断唤着表叔,脱下外套,小心按住他受伤的后脑,希望能将血止住。

可惜她回来得实在太晚,老人的伤势又实在太重,能撑到最后一口气,将钥匙交给她,已经是极限。

攥在她腕上的手更加用力,老人背对方雷和郑泽,艰难地张开嘴,无法发出声音,仅能用口型留下最后的遗言: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

方雨无法理解,眼看着老人停止呼吸,失去亲人的伤痛淹没了她。不顾尚未干涸的血迹,颤抖着手扑在老人身上,在雨夜中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