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点头,“去吧去吧,游某要回中海了,我家娘子最近有身孕,我要照顾着些。”
高湛回头:“又有了?”
“什么叫又啊?”游龙瞪眼,“我家娘子说了,蛇蛋都是一窝的,她要下一窝呢。我这趟回去,以后恐怕就少了云游的机会,年岁大了,家中长辈也老了,总要有人留在家里,让其他年轻的子弟出来长长见识,只是这样下去,他日再见就难了。”他顿了顿,道:“至于青王爷,我就不去打扰他了,若是有缘,再见吧。”
高湛无语,对游龙摆摆手,“也好。辛苦了,千万郑重,若是有何难处,溧水城随时恭候。”
游龙点头:“一样。告辞!”
这趟来的匆忙,还是背着小蘑菇和蛇女的,回去以后有的纠缠了,赶紧回去哄好了再说。
高湛送走游龙,看看手中的净瓶,即刻命人送往长阳。
他知道,畏惧草既然只能杀招摇山的仙尊,那陛下一心求得这药,便是要杀相卿。
高湛对相卿的心情很是复杂,他实在搞不懂相卿究竟是何目的,他在处处让人憎恨提防的同时,却又处处让人防不及防的做些让人不能理解之事。
比如,曦公主的下落。
曦公主明明人在西溟付夫人身边,他偏偏让人信服曦公主其实就被困在西阐宫中,甚至不惜让陛下派出无鸣空守多日。他图什么呢?
高湛想不明白。
实际而言,相卿对于陛下,对天禹都有种不可抹去的功勋,可他言行种种,却又让人难以相信。
他参与刺杀付铮,为此不惜抹去有关付铮在陛下记忆中的所有事,单单这事,就足以让陛下杀他多次。
那真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行事乖张,目中无人,却又替陛下坐下一件又一件的让人难以置信之事。
他看似胸怀天下,可实际上他的心和眼都很小,只看得到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而已。
魏西溏的天下一定有相卿撑起的一片天,可他却总在他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又自行抹去那一笔,甚至画的更污。
这样的人,让人爱不起,又恨不得。而他留给陛下的印象,一定更加复杂又难堪。
大唐长阳城的皇宫内,魏西溏手里握着那瓶药,握在掌心轻轻摩挲,半响,她抬头问:“太子到了何处?”
“回陛下,刚刚接到飞鸽传书,太子还有三日就能赶回长阳了。”
魏西溏在殿内来回踱步,不妨一个转身便看到小曦儿站在殿门口,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魏西溏,“母皇?”
“曦儿?”她笑着迎过去,让人把药先拿下去,伸手把她搂到怀里,笑道:“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刚刚回到宫里的时候,小曦儿看到她的时候没第一时间扑到怀里,而是有了些距离感,魏西溏看到之后便觉得心酸,孩子还是要养在身边,若不然孩子便会不认爹娘。
好容易跟曦儿亲近了,小姑娘调皮捣蛋的本性就出来了,好在天性不坏,看到她的时候,魏西溏就是想起了自己的三皇姐,当年不就是这样的?
小曦儿被打扮的花儿一样,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小花蕾娇艳欲滴,谁看了都想多瞧两眼。
“母皇,孩儿刚刚跟皇奶奶说话去了,皇奶奶说过几日,墨儿就要回来了,是不是真的?”小曦儿睁大眼睛问。
魏西溏拉着她的手坐下,点头:“是,还有三日就回来了,到时候可不能不懂事。他如今是太子,私底下怎么样没关系,但是当着外臣的面,可要给他留颜面,绝不能剥他的面子,可明白?”
小曦儿点头:“母皇放心吧,我又不傻,我是长公主,他是太子,太子比长公主大呢。”她眯起眼,对魏西溏笑,说:“我才不要跟墨儿在很多人面前一起露脸呢,教养嬷嬷说了,我是公主,不能轻易抛头露面。”
魏西溏笑:“公主也可以抛头露面,就是因为你是公主,身上的责任才比别人更大,母皇的天下不但需要墨儿,也需要曦儿在后面支撑母皇,将来等墨儿继位的时候,墨儿的身后也需要曦儿鼎立支持,你可明白?”
小曦儿咔吧了两下眼,然后点头:“母皇说的,好像也对,我都听的热血沸腾了。那以后若是墨儿犯错,我能打他屁股吗?”
“自然不能,他若犯错了,母皇自会揍他,你揍他,小心他揍你。他现在可比你高了许多。”魏西溏笑着,伸手摸摸小曦儿的脸。
小姑娘亭亭玉立,小脸儿长的实在有模有样,和墨儿相似,却又不同,眉眼间还带了几分付铮的模样。
“那我也不怕!”小曦儿笑嘻嘻的说:“对了母皇,墨儿如今是不是能带兵打仗了?”
魏西溏笑道:“墨儿毕竟还小,还不能单独带兵,不过,过不了多久,他单独领兵便不是问题。”
小曦儿咂嘴:“墨儿就是比我厉害,”撅嘴,说:“不过我也很厉害的,我能打到小兔子了!”
魏西溏点头:“那也不错。”然后她伸手把她搂到怀中,道:“曦儿,母皇看到你回来很是高兴,母皇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母皇这一生都不得安心……你且记着,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只要你的命在,母皇就能找到你。记住了吗?”
曦儿吸了吸鼻子,闻着母皇身上淡淡的香味,她点点头:“曦儿记住了,母皇你别难过,曦儿以后一定保护好自己。”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拭擦她脸上的泪,她小心的说:“其实母皇,相卿没有待曦儿很好,没有打我,也没有叫人欺负我,还带我出去吃东西,还给我买好看的衣裳的穿。”
魏西溏点头:“对,相卿待曦儿很好。”
“他还把我送到了祖父祖母那,说曦儿在他们那里,比在西阐宫里更安全,”小曦儿又有点难过的说:“不过,他说话不算话,他说有时间就去看我的,可是后来,他一直都没去。”
魏西溏笑了笑,道:“或许他有其他的事要忙。”
曦儿想了想,问:“母皇,那相卿是坏人吗?很多人都说他有叛国罪,还害死了很多人,母皇,那相卿是坏人,是不是?”
魏西溏抿着唇,眼中带了丝笑意,她问:“曦儿觉得你眼中看到的相卿是坏人吗?”
曦儿鼓着嘴,认真想了想,说:“他给我的糕点特别好吃,他笑的时候特别好看,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很温柔啊,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魏西溏笑道:“那么,曦儿就记着,不管别人眼中的相卿如何,曦儿眼中的相卿,永远都是待曦儿最好的人,知道吗?”
曦儿点头,然后她抬头看着窗外,指着窗外一飞而过的一只小雀子说:“母皇,你看小雀子!相卿带我乘过比这个大很多很多的大雀子!”
魏西溏应道:“是啊,所以曦儿真幸运。”
小曦儿靠在魏西溏身上,懒洋洋的模样,说:“母皇,我知道很多人都说相卿是大坏蛋,但是,我不想他死掉。”
魏西溏笑:“那么曦儿便带着他不会死掉的想法替他祈福吧。”
“管用吗?”小曦儿问。
魏西溏应道:“或许管用,或许不管用,曦儿尽力去做力所能及之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