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籍上没记载啊。”明尽挠头。
“什么!”苏凤竹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就在她们这说话间, 换了个芯子的皇帝, 慢慢坐起来了。
他先歪歪头,看看不远处铜镜中映出的自己周身上下, 又低头看看地上的猫儿, 真正的景泰帝。
景泰帝此时跑到了他脚边, 扒拉着他裤腿乱叫。虞帝把他抓起来放到眼前,眯着眼睛打量。
观这神情举止, 父皇他再不复疯癫,全然清醒了吧?他也知道这只猫现下是陛下吧?他不会弄死陛下吧?这该如何办才好?苏凤竹急的出了满头汗。
果然就见她父皇收紧了捏着猫脖子的手,猫叫的愈发惨烈。
苏凤竹倒吸一口冷气,就想上去夺猫。然明尽一把拉住了她。“莫慌, 你公爹认出了你爹!”明尽又与她耳语:“他说啊呀宝贝儿俄滴宝贝,你咋成了俄?俄咋成了你?俄这梦也太离奇咧——啊呀宝贝儿你爪上轻些, 爹爹快叫你捏死咧,总是爪上没个轻重!”
苏凤竹眼见着她父皇脸皮抽了抽,终究一挥手,把猫儿扔了出去。苏凤竹赶紧抓来抱住,不叫他再去触怒他父皇。
“你公爹在说,啊呀儿媳妇你这是作甚,还不快放开俄,这般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明尽尽心尽力地翻译着猫语——灵魂互换后,苏凤竹便听不懂了。
苏凤竹现下哪里顾得上这些。虞帝起身来向她走来,苏凤竹完全不知道现下该如何面对他!
“尔等都退下。”他看向宫人们,开口说道。语气与景泰帝相去甚远,然宫人们丝毫没有察觉,只依言退出门外。
父皇他会如何对待自己,会叱骂自己未曾为大虞殉节?会怕自己抖露出现下这个惊天秘密,立时赐死自己?苏凤竹头上的汗已然汩汩留下面颊,勉强拉起瘫倒酥软的身子,向她父皇长拜。
还未拜下却被牢牢扶住:“起来吧凤竹,地上凉。”
苏凤竹惊讶抬头,只见“景泰帝”的面庞近在咫尺,唯双眸中是她父皇的眼神,倒是并未动怒的样子。
苏凤竹颤抖着站起,脑中一片空白。
“啊呀,宝贝儿会说人话?真真了不得,不愧是爹爹的宝贝!”唯有景泰帝的大呼小叫声打破沉寂。
虞帝是听得懂他的,“你若还想活命,就闭上你的嘴。”他阴森森对景泰帝道。
“宝贝儿每次一见到旧主人,就不喜欢爹爹了。”景泰帝委委屈屈道。眼见他宝贝儿目露凶光,赶紧拿两只前爪捂住了嘴,模样乖巧的很。
虞帝复又看向苏凤竹。“凤竹,是父皇。你认出父皇来了,是吗。”他说道:“上苍垂怜,又让朕回到了人间。想火起那日,朕看着你跪在紫宸殿前,整整跪了一夜,数次被逃命的宫人撞倒践踏,衣衫亦为夜露湿透。朕那时想扶你起来,只是已化身鬼魅,碰触不到你。谁想今日,终究天遂人愿。”
嗯?宝贝儿这是胡说什么呢?景泰帝捂着嘴疑惑地看苏凤竹。
“儿臣也不曾想能再逢父皇,实乃万千之喜。”苏凤竹颤声垂首道。
“我儿不要怕,”虞帝又道:“朕虽是鬼魅,亦是你的父亲。你何须惧怕自己的父亲。”
“啊,俄明白咧!”景泰帝却又惊呼起来:“俄滴宝贝儿被鬼附身了,被儿媳妇你爹、那个给烧死的昏君附身了!”
“哼,”虞帝眼风扫过景泰帝,冷笑道:“你这无才无德的村野莽夫,趁虚而入,占了朕的江山,原就是得了天大便宜。你不思惜福修身,竟还敢百般欺侮刁难朕的公主。现如今,朕便让你一样一样还回来!”
“甚?你这死鬼,你想的倒美!”景泰帝一听大怒,便要反唇相讥。苏凤竹赶紧捂住他嘴。“父皇,”她振奋精神,与虞帝道:“如今天下初定,周氏已尽得民心。便是雄才大略如父皇,想要光复故国社稷,怕是也难如登天......”
“我儿放心,那故国社稷,已被文氏那贱人折腾的腐烂不堪,朕要它何用?”虞帝笑道:“且喜上苍又让朕夺了这村夫的躯壳,朕何苦放着这现成的皇帝不做?这倒是像上苍借这村夫的手给朕把天下打扫了一遍,又还于朕呢。”
“你你倒好大脸面!”景泰帝胸腔子都要气炸了,给捂着嘴也呜咽着叫吼。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虞帝伸手把他从苏凤竹手中抢过:“便叫你看看朕的手段!”
“父皇,父皇得上苍庇佑才再回人间,万不可滥杀无辜,折了福报啊。”苏凤竹唯恐他父皇立时大开杀戒。
“父皇知道,这村夫的儿子伺候你伺候的不错。看在这份儿上,父皇便饶了他们一家性命。”虞帝冲苏凤竹挑挑眉:“只是若是有人看破父皇身份,到处去胡说八道,那便怪不得父皇不容他了。凤竹,父皇这够仁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