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站了一会儿,蔫头耷脑地走了。
里面的风峦海,嘴角轻轻勾了勾。
等周玄回到宫里,心里不高兴,话也懒怠说。便让范信芳看出来了。拉了他到无人处问他。周玄也没瞒他,滔滔不绝地跟他诉苦。末了抓了他手道:“三叔你是我亲三叔啊,你得帮我想想法子啊!!”
“这话我爱听。”范信芳笑吟吟道:“风峦海这人么,我也琢磨了许久了。他面上一副风光霁月油盐不进的样儿,其实吧,他心里是很享受施恩于人、被人感恩戴德的那种感觉的。正好,你那儿不正有一小麻烦精么.......”
苏凤竹回宫之后,就听弟妹们说周玄已经从前朝回来了,正在苏勉屋里。苏凤竹便忙也过去。
苏勉自兔儿走后,便存了心结,又一病不起。调养了这些时日虽好了些,但还是阴沉沉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苏凤竹进了他房,就见周玄在滔滔不绝说些趣事逗他,然他恹恹的也不太理人。
“哟,回来啦。”周玄见苏凤竹来,起身迎上她:“勉儿今天看着好的差不多了。”
“是么,你今日回来的倒早。”苏凤竹边说着边去看苏勉。
“姐姐,听姐夫说这两天你去看风峦海了?” 苏勉急切地道:“他还是坚贞不屈?倒是难得。我身子无碍了,我也要去看他。”
“你去作甚?”苏凤竹皱眉。
“咳咳,我想着,勉儿这整日里闷在屋子里憋闷的慌,兔儿青儿走了没人陪他也未免孤单。”周玄便笑眯眯道:“现下他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媳妇儿你再去看风峦海时候带上他,让他出去透透气。”
“那牢狱污秽不堪,哪里是透气的地方?”苏凤竹不肯。
“风卿既然能住在那样地方,我如何连去探看他都不能?”然苏勉已然拿定主意。
“对啊,再说勉儿也可以帮咱们劝劝风峦海,说不定风峦海就回心转意了呢。”周玄帮腔。
苏凤竹只以为周玄打的是这主意,便应了。
第二日一早苏勉便催着苏凤竹去。周玄也体贴地道:“让弟弟与风峦海多说回子话,不必急着回来!”
到了牢中,风峦海自是大吃一惊,纳头便拜。而苏勉扶起他,拉着他的手热泪盈眶:“风卿,你受苦了!”
“让社稷君王蒙羞,臣有何脸面说受苦二字。”风峦海恭谨道:“惟愿一死以报。”
“再没想到风卿是如此坚贞之士。”苏勉已经开始抽抽搭搭抹眼泪了:“那时候,在南边那时候,很多人都说风卿的坏话,朕,我也因此疏远你,这都是我的不是......”
“陛下切莫说这样的话,陛下年龄尚小,又未亲政,这家国覆灭,与陛下无关。”风峦海安慰他。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我是这大虞的君王啊,与谁无关也不能与我无关。”然苏勉反倒哭的愈发厉害:“我一点法子也没有,我没用......我上不能安社稷,下不能护黎民,风卿你说我活着作甚......”
“陛下切勿这样想,”风峦海一听这话急出了一身的汗,赶紧跪下:“陛下,陛下......”却是找不出话来安慰。
“风卿说要以身殉国,该以身殉国的是我才对。风卿,在你面前我真是羞愧无地。可是死吧,我又放心不下姐姐......”而苏勉也跪坐在他面前,哭哭唧唧把这样的话翻来覆去念叨。苏凤竹过来百般劝解也没用。风峦海只好把头伏到尘埃里,听着他叽歪。
嗯,看来效果还不错。又跑来门外偷窥的周玄却在暗笑。
159、晋江独发 ...
苏勉只觉着, 唯有这风峦海是真真懂的自己。他情不自禁,直哭了小半个时辰, 这才收了收泪。风峦海与苏凤竹已是给他急的满头大汗。“该渴了吧, 快喝盏梨汤, 这么热的天。”苏凤竹忙唤随从拿来带来的食水。
“陛下身子羸弱, 哪里受的住这牢狱里的肮脏气息。臣乞陛下速速回转宫中。”风峦海则道。
“我没事的, 我没那么弱。”苏勉摇头:“风卿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罪。我如何就能连片刻踏足都不敢呢!”又把苏凤竹端给他的梨汤夺下, 双手捧到风峦海面前:“风卿,你喝, 你喝!”
“臣不胜惶恐。”风峦海忙又跪下接了。
“你不必这般拘礼。我知道你腿上受过伤, 以后都不必下拜了。”苏勉又贴心地道。
“哟, 一下子这么懂事了。”苏凤竹不由得好笑。
“和风卿在一起,我觉着甚是自在。”苏勉认真地道。
“好, 喜欢风卿呢, 那姐姐以后带你常来, 只是不许哭了。再哭绝不让你来了。”苏凤竹又接过一碗汤,边喂他喝汤边道。
“姐姐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子。”苏勉不高兴地挺了挺胸膛。
“哦?小孩子都哭不出刚才你那样。”苏凤竹笑道。
“我, 我那是情之所至么,为风卿这样的忠贞之士感怀而泣, 不丢人。”苏勉嘴硬道。
却给苏凤竹使帕子给他擦过嘴, 又喂一口汤:“好好好。不丢人,再喝一口,姐姐的小男子汉。”
苏勉便涨红了脸:“我决定了, 我不要再来了。”
“嗯?这又是为什么?” 苏凤竹只当他戏言。
“因为今日我就不走了。”苏勉面露坚毅之色:“我要和风卿一起坐牢,同生共死!我要做风卿这样的大丈夫!我要和风卿一起,成就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流传千古!”
“噗!”苏凤竹差点没笑出来。赶忙收敛了,正色道:“勉儿别闹了,你赶紧帮姐姐劝说风卿归顺、脱离这牢笼才是正经。”
然苏勉用力摇头:“对不起姐姐来之前我跟你说了谎话,我不会劝风卿归顺的,我要与风卿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呃.....”苏凤竹风峦海相顾无言。在外面听了这半天墙角的周玄沉吟了一下,跟身边的狱卒附耳吩咐了几句。狱卒急忙去了。
“陛下,臣这败军之将,于江山社稷、于陛下有罪,臣无颜苟存世上,可是陛下不一样......”里面风峦海长篇大论地跟苏勉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