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2 / 2)

可是再后来听说她与人私奔,他的天地又重新坠入灰暗、一片冰冷,用了许多年,也再未曾暖回来。直到今日......

他素来沉默寡言,也不喜多言。然此时,他无比迫切的,想把这些话,想把许多许多的话讲于她听。可喉中哽咽,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傅见省只猛地抱起裴妃,无助徘徊嘶吼:“来人,来人!快去找太医,快去!”

“来不及了......”裴妃的手慢慢从他胸膛滑落:“抱歉,让你误会了这么多年......”

“蓼萧,你,你振作些。”傅见省语无伦次:“我答应你,我住手了我不起兵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你答应我,要好好活着.....”裴妃口齿不清呢喃着,而手,无力地垂落。

傅见省一个踉跄跪倒于地:“蓼萧?蓼萧——”

天亮了。

周玄这夜叫景泰帝留在钦安殿,说是陪他喝酒。苏凤竹不放心,带着弟妹们一早去钦安殿请安。便见俩人都是一脸严肃不知在盘算些什么。再看周玄身上衣冠还是昨日的并未替换,脸色略憔悴,眼中隐现血丝,苏凤竹便知道,俩人想必昨夜一夜没合眼。

刚见了礼,吴用便疾步走了进来禀报:“卫王府来报,卫王妃昨夜服毒自尽了。”

“什么?”苏凤竹等闻言大吃一惊。

“知道了。传旨下去,叫礼部和内廷好生操办后事。”景泰帝叹口气,摆摆手。

“我去卫王府帮忙打理下。”周玄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吧。”苏凤竹跟上他。

路上周玄才告诉苏凤竹缘由:“昨夜傅大哥原是像要造反,似乎是被裴大嫂子以死劝阻住了.....”

“素日里只见裴大嫂子温温柔柔的,再没想到能做出这般刚烈的事。”苏凤竹又惊又悲。

到了卫王府,只见下人们乱成一团。见了周玄夫妇,如同见了救兵也似:“求楚王殿下劝劝我们殿下吧,这一直守着王妃一句话不说,不许咱们近身,更不许下敛落棺......”

“快带我去看看。”周玄与苏凤竹忙急急往王府中去。

走进书房所在的院落,便见傅见省一动不动地抱着裴妃瘫倒在地。斑斑血迹沾满衣衫,此时已经干涸。裴妃的头脸被傅见省护在怀中,只隐隐看见一点灰白的下巴——而傅见省的脸色也不比这强多少。而他的目光,更是让人不忍直视。那种悲伤、心如死灰不是能装出来的。怎么会这样?以他的心志不至于啊。苏凤竹惊讶不解。

周玄叹口气,走过去道:“傅大哥,你节哀......”不等他说完,傅见省突然抓起身边的剑,冲着周玄就刺过来了!

周玄狼狈后退。而傅见省放下剑,又恢复之前一动不动的样子。

“这......”周玄再不敢上前,只小心翼翼劝傅见省:“傅大哥,是我,阿玄。你,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么?你说句话啊......”

说了半天,傅见省没有一点反应。

“我来试试。”苏凤竹与周玄商量。“卫王殿下,可否容我为嫂嫂整理仪容?”她柔声道:“嫂嫂绝不会愿意自己这个样子让你,和逢春看到的。”

然傅见省还是置若罔闻。

苏凤竹尝试着走近,也如周玄一样,被一剑逼了回来。

“要不把世子抱来?”管家出主意道。

给周玄一个白眼瞪了回去:“让他看见他娘这样子叫人务必把他照顾好了,别出来!”

“还是来硬的吧,”苏凤竹道:“招呼几个拳脚厉害的侍卫,把他制住。”

“傅大哥武功高强,等闲三五个人近不了身,他现下又这样。”周玄摇头。

正彷徨无计之时,急急脚步声传来,“这是怎么话说的,怎就,怎就这样了?”周嫣梁雨来了。

周嫣一马当先,不管不顾地就往傅见省跟前冲,周玄和苏凤竹忙拦住:“大姐,去不得。傅大哥现下伤心过度,谁过去他都动剑......”

“动剑,他犯贱吧!”然周嫣凌然不惧,推开他二人继续往那儿冲。

傅见省果然又是一剑指过来,周嫣勃然大怒:“傅见省,你犯浑还没犯够?!人活着你不好好珍惜,现下死了,你这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

爆竹一般的尖锐声音还真刺的傅见省回了魂。他这才转了一转眸,迟钝地放下了剑:“大姐......”

“你个不是玩意儿的东西!”周嫣三步作两步到她跟前,捧了裴氏的脸看看:“昨儿个我还来见着了,昨儿个还好好的人,如何这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了?!啊,你告诉我,我好好的弟妹,如何就成这样了?”说着潸然泪下,又动手用力捶打傅见省。

“是我,是我......”傅见省声音嘶哑:“都是我害的她,我害了她一生......大姐,一切都是我......”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是让她安安心心的走吧。”周嫣掰他的手:“放手,让咱们给她拾掇拾掇。”

“不!”然傅见省慌张抱紧了裴妃:“我不能让她走!我不能让她走......那样,我便一无所有了,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呃,作者君今儿不知怎的了,特别抒情.....

☆、晋江独发

裴妃的死让傅见省卧床不起大病一场, 之后更是一蹶不振,上表向景泰帝承认自己的所有罪行。并道原该一死, 只时下北疆蛮人犯边猖獗, 愿贬为庶人, 流放北疆抗击蛮人, 以身报国。

“哎呀呀呀, 这见省咋也这样了?为个婆娘,啥都不要啥都不想, 废成一滩烂泥!真真是见鬼了,以前再没看出他也是个情种!”景泰帝震惊莫名。

“这不正合你意么。”范信芳撇嘴道。

“唔, 他存心跟俄较劲时候, 俄是想把他打趴下、打废掉, 打的他满地叫爹。”景泰帝捋着胡须,惆怅地道:“可是不等俄动手他自己个儿废掉了, 却是让人有些不痛快不得劲儿。唉, 看看他现下这模样倒也可怜见的, 俄都不忍心再治他的罪了,俄就是心太软......”

“软个什么软, 还不都怪你!把好好的国之栋梁折腾成了这样!”然范信芳却怒了:“我还不知道你?一开始收他当义子不过是弄个不要钱的小厮使唤,等人长大了, 开始独当一面崭露头角, 你就嫉妒他年轻有为,处处打压他!终至让他与你离心背德,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什么俄嫉妒他俄打压他, 还不是他自己心里有鬼。如今这事儿也是,是他自己要造反,才带累的裴氏殒命么。”景泰帝反驳道,然底气颇有些不足。

“他心里有什么鬼?他错就错在,年少不解世事就跟了你这么个混账,让你给哄骗住了!”范信芳越说越激动:“可怜他还只当是他做的不够好,让你这当爹的不满意,你越是打压他,他越是铆足了劲儿、豁出命去给你办事,要让你说个好字!他岂知他越是拼命你越是忌惮他!到近一两年他怕是才明白过来,当初对你有多少期盼,明白过来后便有多少失望与憎恶!你倒说说,若是换了你,你能不反么?能么?!”

“呃,呃......”景泰帝无言以对:“哎呀,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不就是想不让俄给他治罪么?你怎么说俄就怎么办,这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