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娘,娘,这街上呢。”周玄忙把他娘往下扒拉。

“怕什么的,咱们亲娘亲儿子的,怕什么的!”刘桂兰又上上下下打量周玄:“天爷,看你这穿戴,你是出息了啊!”

周玄也在打量他娘。她竟一点没老,还是记忆中那般模样——等等!

周玄目光凝定于他娘发上银簪,他猛地扯下,拿到面前细看:“娘,你这簪子哪儿来的?”

“啊,这,这还能哪儿来的,买来的呗。”刘桂兰抹着头发答道:“嗐,咱母子重逢,你管它作甚!快和娘说说,你是怎么出息了,如何到了这京中?”

然而周玄还是一如过往那般了解他娘:“娘,我只看你这嘴角上扬的形状,我就知道你的是谎话!你快告诉我,你这簪子是从哪儿弄来的!这簪子,这簪子是儿子送给你儿媳的啊,如今她不见了!”

“啊?”刘桂兰眼一转,无比的诧异:“那般丑妇,会是我儿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

☆、晋江独发

从他娘嘴里问出事情始末, 周玄立刻启程往那客栈赶,同时也叫人备车拉了他娘一同去。他娘的脾性他太清楚了, 他得防着她还有不真不实的地方。

自出了京城, 他便纵马狂奔。让紧追在他身边的禁军副统领李夏提心吊胆的:“殿下, 您还是慢些, 这马脾性不大好......”实则是担心周玄骑术不好, 从马上摔了。

然而周玄心急如焚,何曾肯听。怕什么来什么, 过一处坡路时,马失前蹄, 周玄便摔了下去。

李夏当时死的心的都有了。扶起来一看, 头都磕破了。“无事无事, 继续上路。”周玄擦一擦眼前的血就往马上爬。

就这样,车队走一天的路, 他们不停不休不到三个时辰赶完了。

“昨日是不是有个生病的娘子留在你这里?现下人在哪儿?”周玄带着这么一群兵士冲进客栈, 可把店家吓了个魂飞魄散:“有有有, 在,在厨房。”

“厨房在哪儿?快带路。”周玄风风火火就往厨房冲。

厨房里黑乎乎的, 蒸腾的水汽混杂着油腻不洁的味道。周玄一眼看到一个粗壮婆子正在灶上炒菜,又有一个人低着头、缩着身子在灶下烧火。

炒菜婆子边炒边不停催促这烧火的:“火烧旺点!多添点柴!柴使劲儿往灶里面放!烧不着你!看看给吓的这样儿!真是, 连烧个火都不会, 亏的不是千金万金的小姐!哪家能用的上你这样的妇人!我算是知道你当家的为何不回家了......”

而周玄不禁湿了双眸:虽是背对着看不到模样,又一身大棉袄遮蔽了身姿,但只看这烧个火娇娇怯怯的一举一动, 就知道是自己媳妇儿!两步并一步迈向前,一把把人拉起来:“媳妇儿!”

看到脸的一瞬间,周玄愣了一下:不是媳妇儿?

而苏凤竹也愣了一下:他竟寻来了!她压制着心中的惊喜,不说话。

她现下这张脸,她已经对着镜子看过了:大体的轮廓还在那儿,然而给天无涯弄的黄黑憔悴,又是斑又是皱纹,妥妥的一个饱受辛楚的丑陋农妇模样。她自己看了都认不出是自己来。

然而到底一双美目没法掩饰,周玄还是认了出来:“媳妇儿,你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竟认出了她!苏凤竹简直不敢置信。“小官人认错人了吧?”然她还是想试试他,故意粗着声儿道。

“媳妇儿,别淘气了,我哪儿能连你都认不出来。”周玄猛地把她抱进怀里:“我可算是找着你了!”

又忙推开仔细打量,伸手摸她头脸:“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还在发热,还有哪儿不舒服?没事啊,我带了皇甫远来,就在后面,很快就到了......”

“官人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夫人,万死!”店家心中叫苦:自己原想着叫这娘子多养一日的,都怪自己那婆娘,非立时赶了人到灶下烧火......夫妻二人跪倒于地,连连叩首。

“先找一件上房,让我媳妇儿歇着。这身上还病着呢。”周玄说着把苏凤竹打横抱起。

把那炒菜婆子看的惊讶不已:这官人莫不是眼瞎?娶这么一个老丑拙笨的婆娘,还拿着这般好?真真是,老婆子我咋就没这好运道呢?!

进了房,周玄张罗着让苏凤竹躺下。苏凤竹拉住他,手虚拂过他额上刚磕的伤痕:“这是怎么伤着了?还渗着血,可是从马上摔了?”她也留神到了他大氅上和衣服上的脏污、破损。

“不碍事不碍事。”周玄双手合起,把她手握在掌心:“可算找着你了。”

苏凤竹眨巴眨巴眼睛,忍忍那汹涌的泪意:“我不是自己要跑的,我是被人挟持的。那逐书,也不是我要拿出来的,是那挟持我的人,用它骗了宫中侍卫。”

“我就知道是这样。”周玄微笑点头:“没事了没事了啊,现在我在这儿了,谁也不能再害你!”

“可是那人给我吃了不知什么怪药,把我的脸弄成了这样,”苏凤竹又想试他:“周玄,我的脸给毁了,我现在变的又老又丑了。你还是,弃了我吧!”

“说什么傻话呢!”周玄又把她拉进怀里:“我们是夫妻,夫妻就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可是我变成这样,与其在一起让你厌弃我,还是眼不见为净。”苏凤竹道。

“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对你好!我说过要好一辈子的!”周玄说着就低头想亲吻她。

“不要!”苏凤竹用力推开他的头,把脸紧紧埋在他胸前:“你以前说,对我一见钟情,我信。因为我原来的脸,是比寻常女子都好看。你还说只要我一个就够了,我也可以信。因为能够感觉的出来,你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可是现下我都这样了,你还说要对我好一辈子,这就是假话了。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还有什么是宫中别的女子没有的!”

周玄还是笑,像看一个发脾气的孩童般看着她:“许是我们这村儿里出来的人,和你们这些天家贵人,打根子上就想的不一样。总之,我们村儿里出来的人只知道,既然成了夫妻,就不能再分开的;成了夫妻,就是要好一辈子的。”

苏凤竹叫他说的泪又要出来了:“那,那即使好一辈子,原先是十分好,现在我这样了,你便可只五分好。剩下五分,分给貌美的姐妹,也是该当的。”

“我们这村儿里出来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把一颗心分给两个人。”周玄轻抚着她后背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学学不就会了么,陛下不就很会么。”苏凤竹闷声道。

周玄略用点里,把她脸从怀里挖出来,与她四目相对:“我也说过了,我绝不学我爹那样,绝不!好了,这些傻话不许再说了,不许了!”说着又想吻她。

“不要!”苏凤竹挣扎躲避。顶着这样一张丑脸,她是真心不想让周玄碰。这一挣扎,忍着的泪便挣出了一丝。

周玄原还想用点强。给她这一丝泪吓的,顿时收了手:“好好,没事了没事了,你快躺着养着吧。我听动静,皇甫先生他们该是赶过来了,这就让他给你看看啊。”

说着开门张望。

客栈大院驶进两辆马车,果然是皇甫远和刘桂兰到了。周玄忙上去迎了皇甫远,叫他进去给媳妇儿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