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客气了。”邹衡道:“姜兄若来找我,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旭点点头,“那就行,来来来,我给你们满上。”
姜柔的视线一直黏在邹衡俊逸的脸上。
这么年轻,还长得这么好看,竟然高中了状元?
姜柔心跳砰砰,小脸不觉有些红。
邹缨察觉到姜柔在看她大哥,及时出声,“大人似乎忘了给我们介绍这位姑娘。”
姜旭斟完最后一杯酒坐下,“哦,她是我表妹,姜柔,比你年长一岁,今年十五。柔娘,这位是邹公子的妹妹邹缨。”
姜柔马上回过神,冲着邹缨一笑,“邹姑娘好。”
邹缨回以甜甜一笑,“我们家就在河东巷,柔姐姐平时要没事儿,可以来找我玩。”
“好。”姜柔直接应下,忍不住又用余光瞥了邹衡一眼,面上红晕更甚。
趁着那三位在喝酒,姜柔把邹缨拉到窗边。
邹缨问:“柔姐姐,有事儿吗?”
姜柔红着脸问:“你哥哥可曾议亲了?”
邹缨摇头,“还没呢!”
没议亲,但去年秋闱前,他们去圣人庙的半道上碰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假道士,之后扯出了好些事儿,邹缨总觉得,她哥哥对那姑娘有几分上心,可惜那姑娘一心向佛,师父是出了名的得道高僧慧远大师,摆明了不可能。
“这么巧啊,我也没议亲。”姜柔娇羞道。
邹缨不傻,一下子听明白了,姜柔对她大哥有意思。
可这种事儿,不是她一个当妹妹的能做得了主的,索性直接装傻,“这样啊,听闻你大哥的亲事还没定下来,你别着急,等他成了家,很快就轮到你了。”
姜柔眉心微蹙,这姑娘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听不懂她的话外之音呢?
“姜大人请吃饭,咱们老站在旁边说私话不好,回去吧。”
邹缨打了声招呼,很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姜柔绷着脸跟回来,什么食欲都没了。
姜云衢注意到姜柔的情绪变化,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没作声。
回家时,仍旧坐姜旭的马车。
姜云衢看了看一旁低着头的姜柔,“你是不是看上邹衡了?”
“什、什么啊?”姜柔耳根子一烧,“大哥你别乱说。”
“没有就算了。”
“我……”姜柔咬了咬唇,“大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姜旭闻言,挑眉看过来,“你真对他有意?”
姜柔赧然道:“反正我觉得挺合适的。”
姜旭嘴角微抽,他并没有看出来哪里合适。
上辈子,若是他没记错,邹衡一开始的确对姜柔有意,还托婶婶邹夫人上门说过媒,结果姜柔没同意,放着那么优秀的新科进士不要,选择了去给秦显当填房,最后落得个投缳自尽的下场。
陈氏一死,姜云衢倒是自己正了,姜柔却还是老样子,骨子里贪慕虚荣。
说句实在话,这样的姜柔,配不上邹衡。
不是身份,而是品行。
但这些,都只是姜旭作为旁观者的心里话,不可能真说出来。
再不济,姜柔也是他表妹,已经有了上辈子的惨剧,他不可能再让她重蹈覆辙。
所以如果邹衡还对她有意的话,他就出手撮合一下也没什么。
“你是姑娘家,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姜旭语重心长道:“改天碰面,我旁敲侧击地问问,他若是有这个意思,那咱们又再打算,若没有,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呢?”姜柔心下一急,“他是新科状元,我大哥是新科进士,他父母双亡,我出身也一般,明明就很般配,只要表哥多使使劲儿,一定能成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姜旭叱道:“邹衡的家境在京城是很一般,人家也的确年轻,还很优秀,那你怎么不想想,他这么完美,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议亲?”
姜柔一噎。
“万一他心里装着别的姑娘,我就是用红绳把你俩绑一块儿也没戏!”
最后一句话,直接把姜柔心头的热火给浇灭了,耷拉下脑袋,半晌没说话。
姜云衢接过话,“我也赞同表哥说的,这种事,还是不能太心急,弄清楚情况再说。”
姜柔没作声,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
“不是……你哭什么呀?”姜旭让她给弄乱了思绪。
姜柔道:“我话都放出来了,他要是心里有别人,那我还有什么脸活?”
“放哪了?”姜旭无奈,“不就是我和你大哥听到吗?我们要不说出去,也没别人知道,你别哭了,弄得像我欺负你似的。”
姜云衢幽幽道:“哪有姑娘家这么恨嫁的,你多少矜持点儿。”
姜柔听不进去,一个劲地哭。
“要不这么着吧。”姜旭看向姜云衢,“反正你们俩都在翰林院,你抽个空去找邹衡,侧面问问他的意思。”
姜云衢点点头,说过两天再去,今天刚见面就问,未免显得太过轻浮。
——
邹衡兄妹回到河东巷,先去邹夫人家里坐了坐。
邹夫人让人上了茶,眼神柔和地看向侄子侄女,“刚刚我本来想让人去请你们兄妹俩来吃饭,结果下人说你们不在,这是去哪了?”
邹衡道:“一个朋友请吃饭。”
邹夫人点点头,又看了看侄子,“衡哥儿,今儿又有冰人上门来,说武安伯府秦家有个养在庄子上的姑娘回京了,只是小时候身子骨有些弱,这些年已经养好,模样和身段都是顶顶好的,性情还恬静柔顺。你自个儿拿主意吧,要觉得行,我就安排你们相看。”
“武安伯府?”邹缨疑惑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邹夫人叹了口气,“是开国元勋之后,只不过后人没出过什么功绩,秦家又几代单传,所以逐渐没落了。”
邹缨想着,别说这只是个没落伯府的千金,前几天首辅家请人来说嫡次女的亲,她大哥都拒绝了。
她大哥要真想攀这些权贵,早就该应下来。
“婶婶,推了吧,我刚入翰林院,还什么政绩都没做出来,成亲的事儿,往后再说。”邹衡幽幽开口。
邹夫人点点头,其实她也不太喜欢秦家那位曼姐儿。
不是那姑娘多不好,而是她有个风评极差的哥哥秦显,听说养了个从窑子里赎出来的外室,还为了外室活生生把原配给气得一尸两命。
这种人家出来的姑娘,多多少少会让人觉得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