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大的,连续几拳打击来,何大山躲、拦还算灵巧,身上、脑袋上又挨了几下,钢丝床向外移动。
坨大的是大亨,抓住钢丝床后架铁管,向外狠力一拉,铁管在水泥地上的摩擦声响起,何大山跳下床来,赤脚在地,他喊:“来人啊,有贼!”
他按了铃钮,楼上人都下班了,值班的,今晚是吴中有,他这时在厕所。何大山靠墙,立即连奔带打占领墙角,他还是知道一点房中打斗的技巧,本身灵敏机警,躲闪快速,出拳如打鼓。
大亨力气大,也是三脚猫,知道点打法,跤法,实打时不会使用。小商也是半瓶子醋,胡乱打击可以,真拳真手面对就闷。两人是亡命之徒,但吴中有交待,只是“教训”,不能太狠,手脚不能断,眼睛不能伤。
小商在围墙下捡的鹅卵石,装在裤兜里,他穿着一身牛仔服、牛仔裤,此时石块握在手里。而大亨一身黑帆布跤衣,跤裤,他以前头脑发热练跤时穿过。他俩逼近角落,就想抓住他手腕,抓不住,就乱拳打击,小商手里的卵石致伤大山多次,他两个拳头,人家四个拳头,他又没正式练拳学武,慢慢敌不过了,被抓住手腕一条胳膊往外拽,连踢带打,搏击至房中央,一个抱住他胳膊身子,一个下面使绊子,何大山被按到地上,小商坐在他胸上,大亨坐在他小腿上,何大山仰天倒在地上,动不了。
“来人哪,”张开喊时,小商右手握石打击他嘴,被他一个手拦住,左手握拳再连击鼻梁和嘴,这时外面零响了,这是他俩逃离的暗号,吴中有马上带人过来,小商先站起,也起来,一脚踢正翻身爬起来的何大山,他再一次侧身跌倒,再起来,大亨大拳头快击他头脸,然后奔门出去,小商握住卵石连续两次横拳打击,都被他躲掉或拦住,未打到他牙齿和鼻梁,两人逃窜而去,何大山凭他灵巧逃过了此劫。
但有两只槽牙受到了打击,嘴里出血了,脸上多次被击,眼睛被打,正在青肿起来。吴中有带了两个人赶来,问刚才“是不是你喊?叮叮咚咚怎么回事?”
何大山老实说;“有匪徒闯进来打我。你们给我送进拘留所吧。”吴中有说:“这就是拘留所,新拘留所在新建,这三楼就是临时拘留所的房子。”
他叫随从下楼追赶,“我就是拘留所一员看守,看来,还是要给你锁上。”他出去时,又把门反锁上了。
其实,刘夷一直被反锁在里面,吴中有亵渎不了她,怀恨在心,想报在她所爱身上,果然实现了,但他终究觉得心里有愧,正好所长带来过几天要放何大山出去消息、并且让鲜花店按时送花给她,吴中有心里酸,受她调理不再想,李二公子他不敢惹,只好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成语来安慰自己,认定自己就是“渔翁。”
他敞开大门,让送花使者给刘夷送花,他打开了刘夷房间的门,使者也是个美妙的姑娘,口齿伶俐,笑容可掬,“李家二公子李干先生给你送的玫瑰花,99朵。”
刘夷做梦没有想到,她被关在这里,也有人给送花来,听到李二公子,吃惊不小,这个被何大山打坏鼻梁的人,竟然有如此胸怀,刘夷十分敬佩。
“谢谢,谢谢!”刘夷收下那带着露水的香喷喷的玫瑰花,红、黄、绿、兰、紫、白,色色皆有,爱不释手,吻个不停,吴中有见了,也赞不绝口,说:“夷妹妹,有眼力,李二公子好人才,潇洒帅气,家存万贯,权倾千家。”
“哦,谢谢,我不知道哦。”
吴中有说;“他爹走了,还有省上的干爹,是高官。”吴中有说时态度是诚恳的,语调是平和的,“你和李公子一定关系不错啰,想起你了,你以前在龙川市的吧?”
“嗯。”
他说:“我早认出你了,你是国风机械的,我在那里做了几天保安,你也记得我?”
刘夷笑道:“一个公司的,哪能不认识?你在国风时间很短,大概是?”
“你说对了,也就是一个月,就去考公务员,分到了这里。”
刘夷不想说“你马力大,”就说:“看不出来,你很有才华喓。”
吴中有假装谦虚地说:“得到你的夸奖鄙人感到荣幸,你是国风的红人,三国语言和外宾对话,谁不知道?我因此也就格外喜欢你的!”
刘夷说:“谢谢你的喜欢,以后多照顾哦。”吴中有说:“对你够照顾的,你自愿来拘留所,我们接收了,再过几天,还有更好的事啊!”
刘夷问何事?吴中有没有回答就走了,被她叫住:“什么事?刘夷妹。”
“我随便问问,你有什么书吗?借我解解闷。”吴中有回过头、转过身来说:“我在看《基督山伯爵》,另有一册《吕洞宾三戏白牡丹》。”
刘夷闻所未闻,问:“这什么白牡丹的,是老老的书吧,拿来我看。”吴中有说:“不是姥姥的,是我爷爷文革时,是从搜来的书中,挑出来的,还有《金瓶梅》《万年青》《水浒后传》《玉娇梨》等,不过,不在这里。”
刘夷说:“下次回家,拿几本来看看。”刘夷非常爱看书,这几天没看,吃饭无味,睡觉无眠。大山来时,给她带了两本,一本海德格尔的《形而上学导论》一本是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忙里偷闲,已经看完。吴中有感觉有门:现在比以前和她亲密了,主动借书,给他放电啊。骚货。
第二天,吴中有果真拿来那本《吕洞宾三戏白牡丹》,看了几页,刘夷脸红心跳,娇喘吁吁,把那书扔在一边。什么烂摊子上捡来的,怪不得人家要收,但她又捡起来,那段白牡丹美人想的,也是她的心思。
她想起《诗经·氓》,“吁嗟鸠兮,无食桑葚;吁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这倒像是给她说的,原来,好书、好诗,没有时空间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