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连连摇手说:“免了,免了”说扑人早过来打开酒瓶包装,葡萄酒瓶盖被旋出,紫血一样的葡萄酒倒进一只男士独脚杯、一只明显矮小的女士高脚杯里,费华捏住杯引,向刘夷、何大山一点头,说;“先活活身子,”他俩也各自捏住杯引,一饮而尽,刘夷觉得仿佛喝了紫血,有点恶心。
只见仆人(他穿着法式仆人服、卡西多莫夫现时装)走向另一桌后,此桌边上有落地式芳汀组合式音响,有十来个人散落在那里,有几个未打开的纸箱子,他抓住麦克风说:
“大家听好了,今晚舞会奖品特殊,奖励是苹果、华为手机。先这里十个人,认跳舞的十个人,和他们一起跳,叫出他们的姓名,猜准的,对方自动摘下面具,两人同时到领奖台确认,给手机一部。前五个,是苹果;后五个是华为。李乡长家庭舞会马上开始,大家随着我放音乐开始狂欢吧。”
只听法式迪斯科乐曲一放,震耳欲聋,只见那边门里闯出一群十来个人来,都戴着大头假面具,有老虎的、狮子的、豹子的、猴子的、狗熊的,同样的衣服裤子,这里十个人插进去,穿来穿去,寻找猜测对方是谁?只有三次机会,第一次猜错了,就被假面具抓住手,再猜两次,猜不到,自动退出。
是《狼》的经典迪斯科舞曲,就随着响亮的舞曲,踩着舞曲的节凑跳,很能鼓舞人心,刘夷和何大山也慢慢随着高昂的舞曲奔起来、跳起来。蹦跶蹦跶…,蹦跶,叫她旋转一周,再一周,刘夷高兴的脸上红喷喷的,眼光喜悦,也许,这是她病愈之后最高兴的时刻。
中台乡长也在里面蹦迪,他头上戴着很薄的前面绣花的黑布巾帽,带子栓在脑后,看去又土气又自以为潇洒,这大概就是土豪在腾格里的类型。他戴黑巾帽是在遮住白头发,或者秃顶。他目光闪闪,精气神很足,刘夷想:这样的男人是好色的。喜欢舞会、喜欢在女人前张扬的男人,也许都是这样。
他很快蹦迪到了刘夷身边,脸上红勃勃的,比实际年龄年轻的多,从他的脸上,她看出李干的雏型,他的活泼、好动、直率,看不出一点对这奢移、豪华的愧疚,他好像觉得自己有本事弄来财富,是自己有能耐、脑瓜活,应该这样活才是,不枉到这世上走一招。
刘夷想起杜秋,想到他卧病在床的父亲,哪怕能支援九牛一毛,他家也不会这样死气沉沉。中台乡长,眼神有点特别,他既想饱餐看她,又怕她心里骂他老色鬼,因此,他眼光直射这个美丽的姑娘,呆视了又怕她讨厌,刘夷发现他有点羞涩,这时乐曲暂停,乡长朝刘夷招招手,刘夷点头过来,他说:“你跟我来,”
刘夷就跟着他进了舞厅侧面一个门里,是两边都有房室的走廊,到一个楼梯口,乡长上了楼梯,拐了个弯再上楼梯,到了二楼走廊,到了一间向阳的贵客室里,一边墙上立着名为“歌德私密客房钟”的钟,金吊砣嘀嗒嘀嗒敲着,看时针6点30分,墙上有一副张大千的山水画,贵客室里,两张黑牛皮沙发,茶几上一个唐三彩花瓶,插着正在开的红黄白相间的月季花,一个水果银盆里堆放着火龙果、紫红的桑葚果,香蕉、苹果、猕猴桃之类。
“吁差鸠兮,无食桑葚;吁差女兮,无与士耽。”刘夷的脑子里出现了这诗句,她想大山在下面会等急的。
“吃吧,”中台乡长牙签上戳着一枚桑葚果,刘夷想起了葡萄酒,有点反胃,但还是接了过来,一点一点咬着吃。乡长又旋开一瓶葡萄酒,是干白,是法语欧也妮(triomphe)的白葡萄酒,拿出两只精巧稍小的高脚杯,先倒了一点刷杯子,给她斟了大半杯,乡长说:“请讲,你有什么事求我?”
刘夷不慌不忙地说:“我想收购你的毛纺厂!”中台乡长大吃一惊,这个年轻朴素的姑娘,口气不小,他说:“你是给我开玩笑吧,你明明知道我已经给我大儿子了。”
“不,”刘夷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表面上是你大儿子媳妇经营,实际上是你。”中台乡长说:“我的又怎么样?我还没到效益不好,别人经营的时候。”
“中台乡长,你冷静点考虑一下,这个厂是你廉价买下的,要是有人上告你,你吃不了兜着走。”乡长说:“你到底什么人?干什么的,你来威胁我?”
“乡长大哥,乡上人对你反应挺大,现在讲廉政,有人上告你,纪委来查你的家产,抄你的家,多余的全部交公,到时候,你就一败涂地,还不如买给我,趁现在上面没来查,卖给我们,岂不是一举两得?你认真考虑考虑,价格一定公道。再给你小儿子商量商量。对不起,我要去跳舞!”
她站起来,微笑地说:“恕我要去乐一乐。”中台乡长也站起,要拦不行,不拦也不行,只好让她走,今天晚上见鬼了,碰到这么个妖精,他真的怀疑自己在梦中,也怀疑她作为人的真实性,他说:“你是妖精吧,我是不怕鬼精的,你打错算盘了。想威胁我?告去好了,你撼不动,买不着。”
刘夷一出去,中台乡长气得直冒烟,“这一定是干干惹的事,他一定看上那个妖精了。”他立刻发微信叫他上楼来,李干就在假面具队伍里,正跳着迪斯科,没有感觉到微信,也不能看微信,他看到刘夷回来了,就一直在她身旁跳,刘夷看着假面具是猪脸,禁不住要笑,不用问,这人肯定是李干无疑,为了今天的事办成,她还必须利用他。
于是她就和李干面对面地跳迪斯科,李干高兴的如在彩云端,晕头转向,就去拽住她一只手,刘夷没有挣脱,隔着几人的何大山见了,醋意顿生,但当着那么多人,又不好说,又不能强行分开,倒怪刘夷有点轻浮,刚才跟着乡长上楼,不知干啥,半天了再下来。
何大山刚来,还不透彻地了解她在这几个月来,究竟干了些什么?是不是已经谈恋爱了?何大山气得一声不响,装作出去解手,实质上躲在外面生闷气。
实际上刚才夷子跟着乡长上去,他后来也上去探过两次,他听到房门内断断续续的声音,但听不清楚的,门是关死的,一点灯光也没有流出来,他敲门怕她小看自己心眼小,不敲门又怕她在里面出事,现在,网上曝光,乡长强暴姑娘的事时有发生,后来听到里面争执、乡长大发脾气才离去,刚下到舞厅,她也下来了。
谁知道猪头假面具一直围着她跳,她好像没有见他似的,和这猪头跳得很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