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棕熊湾了,何大山赶了上来,他今天才明白,夷子要做的事,谁也别想拦住,她是个倔强的姑娘。
他俩并肩在月下的沙滩路上走着,月光似银水在沙滩上流淌,朦胧的腾格里大漠,大海一样发出吼声,不过,那是枯燥的彪悍的腾格里人心音。狼和骆驼、野狗和马蛇子的杂音,远近呼应,彼此交响,大漠贝多芬的d大调。
这里,生命的躁动、热血的奔流不可遏制。他左手从腹部越过去,握住她纤巧的手,拉过她的右手,右右胳膊上的手搁到了她的右肩上,她站住,他左脚跨出一步,转过身,与他面对面,他跪下一条腿,颤抖地说:“刘夷,我爱你,答应我。”
“别这样,我暂时答应你,不是固定不变的,现在只是彼此深入了解。”
她揪住他滚烫而麻木的手,拉着她站起来,大山一条胳膊捐过来,拦腰要狠狠的抱住她,她却使劲的推开他,食指头指着额头说:“今天,只许吻这里。你要听我的,不听就算了。”
何大山说:“听,听…”他嘻嘻笑道,刘夷感觉他像个无赖,果然他的一只手突然抓住胸桃,被她打掉,她力气不小,她快步朝前走,嚓的一响,有小石头掉在他们身边,刘夷判断,这是吓唬他们的,石头不是平射打来,是抛物线,有很大的弧度。
何大山说:“别去了,这里有鬼。”
刘夷说:“这不像是一个北大学生说的,你没有受过唯物主义的教育?”
何大山紧跟不舍,说:“入乡随俗,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美国人类学家马尔库斯说:乡俗是不成文的法律。你不是也去庙里乞香灰了吗,我是随你意!”
刘夷说:“我去庙里乞灰,是顺道人之意救人,因为他有现在科学不能解释的绝技,并不信它。信鬼神可不是风俗,那是宗教信仰,你当然也可以信,可是我不信,我觉得有人暗中监视我。”
这样争辩着,一直到了乡长家的大前门,上有中文仿宋体凯旋门和法语décloua),一栋法式哥特式的古典型别墅,住落在哥特式的宫墙内,凌霄花藤爬满宫墙,凌霄花红艳艳的开着花朵,被古典仿灯照着。
何大山扯住刘夷,拿手机在凌霄花下自拍留影。乡长李中台和大儿媳出门迎接,
“你是?”刘夷问。
“哈哈哈,本宅主人,无名鼠辈,她是我大儿媳,欢迎欢迎!”
“我们是李子的朋友,”刘夷说:“他是我的同学,大乡长,舞会间隙,我要和你洽谈一件事情,请多多包涵。”
中台乡长说:“我能办到的一定支持。”他戴着时兴的黑布巾帽,前额上绣着一朵金丝牡丹花。进院大门就见一人多高的两个大花瓶,仿罗浮宫收藏品,欧也妮微笑欢迎的瓶画,叫何大山忍不住多看几眼。
中台乡长的大儿媳,穿金戴宝,珠光宝气,好像一身都焕发着钱光,她握住刘夷手说:“欢迎你,城里来的公主,我叫费华,”给她一张非常精致的名片,“有事找我。你非常俭约,是个朴素的好姑娘,敢问,姑娘贵姓?”
刘夷说:“免贵姓公孙,名留夷。请多多关照。”
费华笑道;“你就是胜龙新来的女儿呀,我小叔子请了你几次,怎么今天才来?来,”边说边进了大门,绕过一道山水屏风,进别墅大门,再进两旁放着唐宋瓷器坛缸、墙上吊垂唐白虎《桃花坞》、齐白石《虾趣图》等古今名画,再见两个稍小、桃花飞舞的花瓶,守卫着舞厅大门,进了门,费华把她带到舞厅边上一个红木圆桌前,桌上铺着透明台布,一堆酒盒未开的名酒,中国的女儿红、法国的金奖白兰利、国王葡萄酒、麝香葡萄酒、椰汁饮料,等等。
见了何大山跟来,费华问:“他是?”刘夷说:“我的同学,北大高材生何大山。”
费华心里一颤,无论如何,她对清华、北大的才子还是佩服的。她也是人大的高才,对比她高的人出现,有点妒意,刘夷可以看出来,对于这样的人,刘夷就是要打迷惑,压压她的气势。
舞厅四面不见人,费华说人差不多都来了,在里面化妆,问刘夷:“你俩要不要化妆一下?”刘夷说:“我就是这个样,大山,你呢,要不要化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