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如珠似玉 月下蝶影 2899 字 1天前

“臣女相信你。”顾如玖郑重的看着他,“臣女相信陛下,这个天下迟早会在您的股掌之间,无人可立你左右,司马家也好,李家也罢,终究只是你座下卑臣。”说完这些话,她放下帘子,遮住了自己狼狈的脸,“陛下请回,臣女告退。”

晋鞅往旁边退开一步,挥手示意马车可以离开,神情怔忪间又带着些说不出的坚定。

“陛下。”站在他身后的胡云旗等人见他这样,竟无人敢上前打扰。胡云旗犹豫良久,才上前一步道,“陛下,请您注意龙体。”

他刚才跑得最快,所以把陛下与顾二姑娘之间的动作也看得清楚楚,可就是因为他看得清楚,才会觉得心惊。

陛下待顾二姑娘这份心意,绝对不是师兄妹情谊可解的。

既然陛下对顾二姑娘有那等心思,为何还晋她为县主?

“云旗,”晋鞅慢慢喘匀气,把手背在身后,站直身体看着他,“召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觐见。”

“是。”胡云旗躬身应下。

晋鞅抬头看了眼有些阴沉的天空,慢慢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浮现出师妹满脸泪痕的模样。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弥漫着满满的杀意。

顾如玖下了马车便匆匆朝灵堂走去,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了二嫂悲切的哭声。

于是她踏出的脚微顿,抬头看向四周,这些地方已经挂上了白幡,惨白的颜色让人心生凉意。

抬脚踏上石阶,顾如玖还是踏进了这扇大门。

堂内停放着一樽黑棺,香烛纸钱的味道盈满整间屋子,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

“大哥,”顾如玖走到呆立在灵堂前的男人身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让对方节哀的话。

大哥与大嫂感情深厚,这些年来如胶似漆,恩爱如蜜,若有旁人说大嫂肚子不争气,大哥向来比大嫂还要生气。大嫂有孩子后,大哥也是比谁都高兴,可是现在……

“久久回来了?”顾之瑀干涸的双眼里满是血丝,看到疼爱的妹妹出现,才露出一丝活气,“你大嫂昨夜还念叨着要给你做个漂亮荷包,日后恐怕……”他红着眼眶闭上眼,再也说不下去。

顾如玖见他这样,猛的上前抱住顾之瑀,哇哇大哭起来,仿佛要帮着把顾之瑀那份眼泪也哭出来。

见妹妹哭得犹如一个孩子,顾之瑀麻木的伸手拍了拍她后背,拍了几下后,终是忍不住跟着痛哭出声。

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哭过,可是这份悲伤太痛苦,痛苦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灵堂外,杨氏红着眼眶看着自己一对抱头痛哭的儿女,转头对顾长龄道:“司马家,欺人太甚。”

顾长龄常年挂在脸上的笑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沉默良久后开口:“在这京城地界,唯有足够显赫尊贵,才能让人知道敬重。”

他们顾家从未仗势欺人,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顾家任人可欺。

司马家三房此刻非常不平静,大房的人看着蛮不讲理的三太太,差点要绷不住好脸。若不是看在同宗的份上,谁愿意踩这池浑水?

“伯父,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孩子,我们三房就这一根独苗,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三房日后可怎么办?”三太太哭得花了妆,乱了发髻,毫无世家太太的庄重与端庄,可是这会儿她也顾不得脸面,只求大房老爷子能看在先辈的份上,救自家孩子一命。

“闭嘴!”最先忍不住的不是大房的人,而是三房老爷子司马鹏,他伸出手颤抖的指着儿子与儿媳,“若不是你们整日里骄纵孩子,他又怎会犯下如此滔天大错?”

长辈开口,三太太不敢辩驳,只是站在一边抹泪。司马跃见父亲气得厉害,担心他伤到身体,又担心被刑部带走的儿子,开口道,“父亲,待此事了,儿子一定好好教育他,可是现在他被刑部的人带走,也不知道会在牢中受多少罪。”

司马鹏又气又恼,但要他真的不去管孙子,那也是不可能的。自家闹出这种事,他面子里子已经丢光,可是为了孙子,这头不低也要低下去。

“大哥,”司马鹏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朝一直没有开口司马鸿作揖:“请大哥帮一帮我那不成器的孙儿。”

大房的晚辈忙上前扶起他,却不敢擅自开口。

司马鸿面无表情的看着三房众人,看得三房的人不敢抬头后,才开口道:“今日的事不是我帮不帮忙的问题,而是顾家愿不愿意松口的问题。你以为顾家人平日里低调行事,便没有脾气吗?”

司马跃见自己父亲被大房伯父说得满脸通红,不忍父亲为了晚辈受这等难堪,便朝司马鸿行礼:“伯父,此事乃是侄儿教子无方,求伯父指一条明路。”

“顾家浮浮沉沉几百年,却从未真正没落过,这样的人家,若是没有几分脾气与能耐,又怎么会荣耀到今日,”司马鸿叹息一声,“我虽为先帝的帝师,可你们要明白人走茶凉的道理。如今新帝继位,又对顾长龄信任有加。你们家的司马冀倒好,竟是害得人家长儿媳一尸两命,顾家能咽下这口气,陈家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冀儿并不是诚心的,此事只是意外,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三太太听司马鸿这话,以为司马鸿不愿意帮忙,当下便急了,“更何况顾家与陈家与我们家比,算得上什么名门望族……”她的话未说完,转头见站在旁边的公公脸色十分难看,于是底气也越来越不足起来。

司马鸿看着自己这个侄儿媳,在心底叹了口气,都说娶妻娶贤,三弟的这个儿媳实在是……

他又看了眼司马跃,摇了摇头,自家侄儿这个样子,也配不上世家里太好的姑娘,不然那是结仇,不是结亲。

“你们以为现在的司马家还一如既往的显赫?”司马鸿语重心长道,“你们久不在京城,又在地方上受尽了其他人的尊崇,不知道时局变化也情有可原。”

“伯父此话何解?”司马跃有些不解,他们这几年在京城里,仍旧十分受人尊敬,怎么在大伯父口中,似乎并不是如此。

“如今皇室兵权在握,世家手中虽有护卫,可是铁器之物均要造册登记,不可有半点违制,”司马鸿喝了口有些偏凉的茶,“百年前,因为皇室开科举,广纳天下贤才,导致不断有新贵崛起,朝中不再是世家独大。以至于如今不管世家也好,新贵也罢,竟都要看皇室的脸色行事。”

司马鹏闻言沉吟道:“百年前朝廷开恩科,难道是为了……”

“是与不是,都已经一百年前的事情,如今再提已经无济于事,”司马鸿放下茶杯,“这次的事情如果不处理好,不仅是冀儿有性命之忧,就连香丫头也要开始考虑亲事了。”

“您的意思是……”司马跃呆呆的看着司马鸿,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室怎么可能立一个兄长有凶案在身的女子为后?”司马鸿语气平淡道,“别说是成为皇后,只怕连入宫为妃都不可能。”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呢?”三太太喃喃自语,“顾家的媳妇往哪走不好,偏偏要选那条路,若是……若是……”

房门外,司马香缩回伸出去准备叩门的手,怔怔看着自己保养得极好的手,沉默的转过身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姑娘,”宝梅担忧的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司马香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然后走到窗户边坐下,看着窗外的树木发呆。这几年来,家中一直教她如何做合格的后妃,现在他们却说自己可能入不了宫,她茫然之余,竟觉得有些无所是从。

顾家大嫂她曾经见过,是个十分温婉漂亮让人有好感的女子,可是现在这个漂亮温柔的女人因为自家兄长纵马而一尸两命,她心中既觉得愧疚,又害怕。

害怕顾家不依不饶,自己的兄长因此被处置。她知道杀人该偿命,可害人者是她的哥哥,她做不到公平的去看待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