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倒像是在替她解释了。
阮千曲恍然大悟,难怪刚刚她开口邀请,他就忙不迭地进门,原来是怕她经过那件事后,一个人呆在家害怕……
他这么细心,倒叫她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他刚刚提到她的时候,叫她“千曲”,仅仅去掉了姓氏,不见得有多亲昵,却无形中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不至于让她父母多心。
以朋友的关系,叫一声“千曲”也无可指摘。
他的分寸感永远这么无可指摘。
尤丽珍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绷着张脸,她悄悄打量着秦衍,他长得十分英俊,言语间不卑不亢,她的面色逐渐和缓下来。
“秦先生是做什么的?”尤丽珍这话问得非常直接,以她居委会主任的情商,自然有很多种迂回的方式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但她选择了单刀直入,不绕弯子,因为她觉得根本没必要。
一个超过凌晨十二点钟坐在女儿家沙发上的男人,要让她相信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未免太小看一个母亲的智慧了。
既然如此,问一下对方的职业理所当然。
秦衍对此似乎并不介意,他简单地说:“我在公安局刑侦支队工作,刚刚是跟我同事一起过来的。”
正当职业,甚至是一个自带光环的正当职业,尤丽珍默默在心里给他加了十分。
“是吗?哎,小秦你人真不错,什么时候有空来家里吃饭,阿姨亲自下厨……”
阮千曲拽了拽尤丽珍的衣服,满脸写着尴尬。
阮国华适时开口了,“好了,已经很晚了,不要拉着人家问东问西的,曲曲,还不快送小秦出门?”
阮千曲忍不住朝老爸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解围小能手!
阮国华也朝她挤挤眼睛,意思是还不快去?
阮千曲拉着秦衍就往门口走,边走边压低声音说:“不好意思,我妈那个人就那样,她没恶意,只是太紧张我了。”
没多久两人走到门口,秦衍拉开门走了出去,两人站在门口,他低声说:“不要紧,阿姨肯定把我当成你男朋友了。”
阮千曲呼吸一滞,正在想该怎么接他这句话,又听见他低喃一句:“这样也好,免得你家人再给你介绍对象。”
她不禁抬头,睁圆了眼睛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
“我妈已经很久没给我介绍对象了好吧……”阮千曲说着,朝客厅里望了一眼,以防有人偷看。
“那就好。”秦衍摸了摸鼻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目光如炬,在楼道的灯光下看不出丝毫疲惫,一直望进阮千曲的眼睛里。
阮千曲愣了愣,“什么问题?”
“刚刚你父母进门之前,我问你,别人是谁?”秦衍又重复了一次,“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的眼神坦率中又带着一丝试探,似乎是在说,如果今天得不到她的答案,他就打算跟她一直耗在这儿了。
阮千曲垂眸低笑,“就是你第一次来酒吧,带你进门的那个服务员,叫原子,还记得吗?她夹娃娃可厉害了。”
闻言,秦衍的神态忽然轻松下来,他忽然笑了,表情认真:“夹娃娃而已,又不是多难的事。”
“你会吗?”她并不是质问,而是合理的怀疑。
“不会,”秦衍突然笑了,笑容爽朗,像个率直的大男孩,十分有力地昭示着自信,“但我可以学啊。”
……
送走了秦衍,她轻轻靠在门上,沉默片刻,视线落在身上穿着的这件外套上,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把衣服还给他。
这天晚上,尤丽珍和阮国华没有回家,就留在这里休息,一来是因为太晚了,不方便来回折腾,二来,尤丽珍有太多话想问女儿。
于是这晚,尤丽珍睡在阮千曲房里,阮国华则宿在了旁边的客卧。
两母女自她小学五年级之后就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觉,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却又让阮千曲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依恋感,她轻轻蹭着尤丽珍的手臂,像小时候那样撒娇。
如果尤丽珍能不打听她跟秦衍之间的关系,此时的氛围还会更好一点。
她不得不含糊其辞,将这段时间她跟秦衍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当然,略过了那件发生在她十八岁时候的亲吻事件。
——以及,他刚刚说要学夹娃娃的时候,她突然奔放起来的心跳。
“就是这样?”尤丽珍将信将疑。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样?妈,你不困吗?赶紧睡觉吧。”阮千曲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摆出一副要睡觉的架势。
尤丽珍轻笑一声,在黑暗中将阮千曲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直到盖住她的手臂。
“妈妈就是想知道,以后是不是不必给你介绍男朋友了?”
阮千曲立刻就回答:“一直都不用的,妈,你之前都不听我的……”
“好,这次听你的,妈妈觉得小秦挺不错,长得帅,有礼貌,对你也挺上心,知道你出事,第一时间过来陪你。”
她小声呢喃道,“你们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就看出他对我上心了?我跟他只是朋友。”
朋友两个字,她说得很轻,像是自己都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