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 / 2)

飞灰 余酲 2666 字 6小时前

“是谁把他锁在里面的?”周晋珩脸色阴霾,声音很沉,“说!”

那三个人刚才还嬉皮笑脸,这会儿被吓得节节后退,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敢吱声。

他们后退一步,周晋珩就向前两步,周身散发的狠戾气息充斥在窄道中,将几个人重重包围。明明是一对多的情况,那几个人竟没出息地吓出一身冷汗,平日里的嚣张底气消散殆尽。

直到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退,三个人才哆哆嗦嗦地开口,开始互相推诿——

“是他,他先看到易少爷来找您,叫我们一块儿去逗他玩的。”

“你胡说!明明是你,是你说想看他是不是真的傻,还拉着我一起……”

“周少你听我说,我没有参与,这件事跟我无关,他们两个说要送易少爷上山去的时候我没跟着,我还劝他们不要玩大了。”

“放屁!当时就属你起哄得最厉害,还说要帮他看看生日礼物周少会不会喜欢。”

“那那那恶作剧总不是我干的吧?是你,走之前把门锁上了,让他乖乖在屋里等周少。”

“我哪知道你还把钥匙带出来了?那儿荒郊野岭的,叫救命都没人听见。”

“谁知道他这么傻啊,让他等着他就真待着不动,但凡脑筋正常点儿,翻窗也跑出来了啊。”

……

接下来的扯皮周晋珩没耐心继续听,崩在临界点的怒气无预兆地被点燃,他冲上去按住一个人就打,紧盯要害部位,拳头一下下落在头、脸和胸口上,次次都是拼尽全力般地凶狠。

警察赶到时那三人已经瘫在地上动弹不能,周晋珩还骑在其中一人的身上,一拳一拳不知疲倦地挥,骨肉被重重击打的闷响将耳膜撞得生疼。

被警察拉开的前一秒,他还攥着那人衣襟不肯松,用野兽般嗜血的眼神盯着他,面目狰狞地质问:“你说谁傻?你他妈的给我说啊!”

昏迷的三人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同时,周晋珩坐在警局的审讯室里,为了迎接某个人回家特地换的新衣服上满是血污,分不清哪些是他自己的,哪些是别人蹭上去的。

递纸巾让他擦擦脸,他不接,也不配合做笔录,警察只好转过去向另一个人问话。

那个跟了周晋珩一天的人欲哭无泪,不知道自己拍个马屁怎么就摊上这一堆麻烦事,无奈地对警察编故事:“这位周少,您应该见过的吧?文艺工作者,刚才在酒吧体验生活呢,都是闹着玩的,闹着玩的。”

警察见多识广,根本不信这一套:“体验生活?这是准备翻拍古惑仔吗,不要命地往死里打?”

过不久,周晋珩的父亲周骅荣赶到,二话不说先劈头盖脸一巴掌下去:“看看你干的好事!”

周晋珩被他打得偏过头,仍是不言不语,眼皮都没掀一下。

等看清楚儿子脸上的伤,周骅荣登时心软,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交代不方便言明的话:“前因后果我已经告诉律师了,那几个人负全责,跟你没关系,待会儿警察问起来你就事论事承认错误,就说是有点小矛盾一时冲动,我好尽快把你保释出去。”

周晋珩这才有了点反应,转过来看周骅荣,张开嘴声音都是哑的:“负什么责?”

周骅荣当他打架打傻了:“易晖的死当然是他们的责任,跟我们家没有一点儿关系。你出去之后也别乱说话,先消停一阵子,别再到处惹……”

没等他说完,周晋珩打断道:“谁死了?”随后自言自语般地重复一遍,“他没死。”

他神情漠然,仔细一点才能发现并不是无动于衷,而是一种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麻木和固执。

一夜无眠。

清晨的首都已是秋天的模样,雾蒙蒙的像笼着一层纱,空气干而冷,风吹在身上好似夜露渗透肺腑。

循着印象找到对应的门牌号,周晋珩按下门铃时几乎没抱希望,里面可能没人在,就算有人也不一定会给他开门。

所以门从里面打开时,他先是愣住,随后忙问:“易晖呢?”

沉寂了一整晚的心脏复苏跳跃,见门里的人不说话,他急不可耐地追问:“他在吗?我要见他。”

若是他稍稍留心,便可发现被他称为大舅哥的人西装还穿在身上没来得及脱下,显然刚从外面回来,从面容的疲态亦可推测到他同样整夜没睡。

程非池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周晋珩,最后将视线落在他伤得五彩斑斓的脸上,眼神冷冽如刀:“不在。”

得到回应让周晋珩激动起来:“他被你带走了,他在你这里对不对?”

“他死了。” 程非池几乎没有迟疑,毫不留情地说。

刚扬起的一点笑容僵在脸上,周晋珩哑然失语。

程非池没打算放过他,反问道:“他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脑中连续嗡鸣,许多零散的片段自眼前呼啸而过——下着雨的荒山,低矮破旧的房子,刺目鲜红的血,还有那张被雨水模糊的笑脸。

耳畔的声音嘈杂无章,仿佛都来自另一个世界,事不关己地讲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七拼八凑地描绘出一个他不肯认同的残酷事实。

事实?不是,不可能,他不信。

嘴唇翕动几下,周晋珩咬牙切齿地反驳:“他、没、死。”

仅仅三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多的力气,再次抬头时,眼中的光彩散尽,颤抖的声音里似含乞求:“他没死,拜托你……让我见见他。”

第十一章

时隔三十多个小时再次闭上眼,周晋珩做了一个清醒梦。

所谓清醒梦,就是知道自己身处梦中,仍拥有自主意识。可即便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他也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参与每一件事,哪怕其中有他曾经历的、真实发生过的。

他看见易晖蜷着身体坐在角落里,狭小逼仄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紧紧握着手机,过两分钟就点亮屏幕看时间,口中碎碎念地计算着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整点,他匆匆往手心里呵一口热气,就忙不迭地点开拨号界面,拨打一个名为“老公”的电话。

绵长的嘟声转为急促,易晖一边听着,一边回想送他上山的那几个人说的话,他们说周少去找初恋情人去了,那人既漂亮又聪明还会画画,所以今晚肯定不会来了。

每回想一次,易晖的脸色就惨白一分,握着手机的手哆嗦不停,那头却始终没有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