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朱高炽这才面色稍霁,冷声问道:“你还没回答朕,到底有没有遗诏?”
“回禀父皇……”所有人注视之下,朱瞻基喉结抖动,面色灰败到了极点,仿佛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只听他缓缓的颤声道:“儿臣,从未听说有遗诏的存在……”
“什么?!”勋贵们闻言,一下子炸开了锅,满脸的震惊和愤怒,就像遭到了最无耻的背叛,忍不住纷纷嚷嚷起来:“殿下!你胡说什么?!不能当缩头乌龟啊!”
“肃静!肃静!”当值御史忙高声呼喝起来,这时候,张辅也冷静下来,知道木已成舟,赶忙示意众勋贵不要聒噪,朝堂上才安静下来。
朱瞻基始终紧紧闭着眼,抿着嘴,看上去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那为什么会有传言说先帝曾有遗诏给你?”皇帝这才继续质问道。
“根本没有遗诏,”朱瞻基缓缓摇头道。
“这么说,就是定国公他们在传谣了?”朱高炽逼问道。
“……”朱瞻基艰难的,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说话!你哑巴了吗?!”朱高炽拍案怒喝道。
“是,是谣传……”朱瞻基轻声道。
“朕问是不是传谣?!”朱高炽逼视着朱瞻基,这样凶恶的形象,在朱瞻基的印象里十分陌生,竟让他有些怕了。
“是传谣……”朱瞻基有气无力的回答。
“他们为什么传谣?是对朕心怀不满,还是被人暗中操纵?!”洪熙皇帝字字诛心的问道。
“陛下!”徐景昌也吓坏了,赶忙大声分辩道:“微臣只是听到谣传,想请太孙殿下澄清!以正视听,以安社稷而已!绝不是对皇上不满!”
“放屁!”朱高炽面色铁青的咆哮道:“你多大人了,做事不过脑子吗?就算听到谣言,心有疑惑,难道不该先私下奏明朕吗?置朕父子于如此尴尬境地,你真是罪该万死!”
“罪臣有错,请皇上责罚!”徐景昌肠子都悔青了,他跳出来给朱瞻基当马前卒,太孙殿下却当起了缩头乌龟,把他坑的怎一个惨字了得?听到皇帝有息事宁人的意思,徐景昌赶忙磕头认错,实指望还能全身而退。
“朕当然要重重罚你!你这个挑拨朕父子和睦的狗东西,包藏祸心,企图颠覆朕的社稷!欺君罔上!大逆不道!”朱高炽一番疾言厉色,骂得徐景昌魂飞魄散,皇帝这是要把他满门抄斩的节奏呀!
众勋贵也吓坏了,赶紧硬着头皮出班相救,苦劝皇帝‘念在定国公一片忠心,就饶他一次吧!’‘定国公的父亲可是死社稷的大功臣啊!又是皇上的亲舅,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就饶他这一次吧!’
朱高炽见都到了这种地步,这帮勋贵竟还跟没事人一样,有心情替别人说好话,洪熙皇帝就气炸了肺!这帮勋贵无法无天到什么程度?真以为大明朝的律法治不了他们?朕的狗头铡杀不得他们?!
“朕还没跟你们算账呢!”洪熙皇帝重重拍案,咆哮起来道:“你们干的好事,足够朕杀你们八遍的!还有心情替别人操心?担心你们自己吧!”
奉天门门洞本来就有扩音的作用,皇帝愤怒之下,又不自觉用了内力,声音竟如滚雷一般,震得文武官员们耳膜嗡嗡作响!
大内侍卫也齐刷刷往地上重重一杵手中的金瓜、长戟,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轰轰声。
众勋贵气焰登时为之一窒,一时没人再敢往枪口上撞。
“来人呐!”朱高炽一指徐景昌,厉声道:“把这厮给朕捉起来,仔细查问,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阴谋!有没有同党!”
“是!”大汉将军高声应和,上前架住徐景昌,倒着拖了出去!
“皇上饶命啊!臣冤枉啊!”徐景昌这才知道怕,撕心裂肺的求饶起来。
“退朝!”朱高炽却不愿再听一个字,决绝的起身,拂袖而去!
王贤则快步上前,扶住了皇帝。临走前,他丢给朱瞻基一句话:“殿下将来,一定会庆幸,这是您此生最正确的决定了。”
朱瞻基想反唇相讥,却满嘴苦涩,喉中仿佛被塞满了柴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帝离开后,臣子们从地上起身,勋贵们怒气冲冲的盯着朱瞻基,质问道:“殿下,您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