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传闻乃至实地的各种调查,郝元其实早就对张海的世界观略知一二,这个孩子有这种反应并没有超出意料之外。
“说的好!不过,你我之间虽然算是道不同,但也未必不可相为谋。至少在谋取大事的这一点,我们都是相通的。不过有一件事我还需请教,期望能够坦诚相告。”
“请讲。”
郝元郑重的问:“建州卫奴尔哈赤部起事,果真之后不久即能大败明军从而占据整个辽东么?”
见对方如此诚恳,张海整理了下思绪,同样认真的解答道:“建州经营辽东,东征西讨统一渔猎出身的女直各部已有几十年的时间,早在十几年前他们就有相当于相当于四个省镇营兵的经制之军。如今早已拥有民风强悍且制度完备的精兵几万,又有地利和情报之便,是以能打破朝廷随后可能的全力围剿。这并不同于那些民间教众的起事。”
“这么说阁下并不看好我教在今后可能的起事?哪怕是朝廷的主力为辽事所牵制?”
“朝廷的主力即便为辽事所牵制,暂时还有辽东走廊可以依靠。再为窘迫,两三万堪战之兵还是能拿的出来的。贵教教众虽怕不在百万之下,可又有多少经过训练的敢于死拼血战的人呢?不要因为觉得地方上朝廷的部队腐败已久就觉得全部军队都是如此。想当年方腊起事朝廷的主力也被外敌所牵制,可剿灭曾经声势浩大的方腊不及年余时间。”
“阁下可有良策解脱?”
“树挪死,人挪活,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成事与否全凭造化。”张海虽然对联香教众不抱多大期望,还是希望他们起事之后能拖延的久一些。
然而,郝元对此似乎却不以为意,相谈不久最终还是试探的问道:“若我教起事,张家在盐山可以相呼应?”
张海不是一个多么有心机的人,但还是觉得交浅言深似乎极有些不妥:“我张家门徒家众不到百人,还不及几里外的王庄。便是再能打,若面对朝廷大军的围剿也只能远走他乡过深山离隐居的生活了,可没有建州卫那样的本事。我们习武还有打造些火器之类不过是为了再着逐渐混乱的世道下暂时自保而已。”
郝元离开了张宅之后心思久久不定。他本是锦衣卫的百户,京师联香教分舵中的一个卧底,原本对于朝廷信赖有佳。张家这神一般的预料实在是太过于奇怪,大明果真会在今后的进剿中战败么?
回到河间府之后郝元把在张家的见闻一五一十的向上级副千户讲了。
“听起来这张家不过是因为对辽事有所了解才做此预料罢了。我们对这张家只需密切关注即可,凭他们在盐山现有的势力还掀不起多大风浪来。顶多不过是当年山东张国柱第二而已。”河间府的副千户对于张家之事早就有所了解,思考再三还是不觉得这户既没有在四乡传教也没有大规模的编练乡勇的寻常武人之家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