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纸条展平,快速查阅。
待她看过其上内容后,立即便起了身,向花园外走去。
她最终于司空府正堂寻见辛子阑,见他脸上蒙着黑巾,手中抓着扫帚,正认真地清扫。
“子阑,”她快步走去,“先停下。”
辛子阑转身望向她,揭下脸上的黑巾,将扫帚扛在肩头,笑问,“小妤,你可是累了?”
黎夕妤站定在他面前,轻轻摇了摇头,却问,“子阑,你当真能医百病?”
辛子阑挑眉,虽未言语,可眸中之意却十分明了。
黎夕妤点了点头,神色却变得有些怪异。
“那……”她张了张口,颇有些为难地问,“你是否能够医治……花柳病……”
她话音落下时,只见辛子阑蓦然色变,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而几乎是在一瞬之间,黎夕妤明白了他的意味。
遂,赶在他伸手探来之前,她先行将手臂背在了身后,连忙解释,“不是我!子阑,不是我!”
辛子阑双眉一拧,有些狐疑,脑中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当初在木屋外瞧见的那一幕。
“是一个于我们而言很重要的人,他家的独子患了病,呃……花柳病……”黎夕妤忍不住垂下头,声音也越来越小,“子阑,你能否……”
“不能!”未能等黎夕妤将话说完,辛子阑已断然拒绝。
“我堂堂一代神医,可治世间百病,却不屑于医治这等浪荡子孙!”辛子阑将扫帚扔了,双手抱胸,话语十分坚决,“我的一世英名,可断不能毁在这小小的花柳病上!”
小小的……
黎夕妤听后大喜,连忙道,“也就是说,你可以医治!”
辛子阑的嘴角抽了抽,神情却分外坚决,“小妤,我说了,不治!就是不治!”
“你若是将他治好了,报酬不会少你的!”黎夕妤却一脸期盼地望着他,以钱财做诱饵。
“就算给再多的银两,本公子也不治!”辛子阑似也是铁了心,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
瞧着他眉宇间的坚决,黎夕妤的目光渐渐暗了下去。
“真的……不可以吗?”她有些失落,一颗心却沉了下去。
辛子阑目光一滞,眉头越拧越紧,却依旧摇头。
黎夕妤眼中的光亮终是彻底消失,她轻轻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为难你。”
随后,她黯然转身,向屋外走去。
辛子阑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眉心颤了又颤,一双手也不由得轻轻握起。
他正在心中挣扎着,目光也变得复杂,终究在她即将踏出门槛之时,开了口,“等等!”
听见这二字,黎夕妤身形一顿,心中却大喜。
她正要转身时,却听见一阵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不出片刻辛子阑便出现在眼前。
二人目光相对,他问,“小妤,你告诉我,你究竟有何目的?”
黎夕妤本就不曾想过要对他有所隐瞒,立即便回,“前任兵部侍郎崔宁,他的独子崔爱生于一月前染上了花柳,寻遍了京中所有的大夫,却无人能医。”
“所以,你希望我去将他的病治好?”辛子阑目光清澈,嗓音却有几分低沉。
黎夕妤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轻轻点头,“崔宁是个聪明人,懂得明哲保身,赶在厉澹将他撤职前,便自行递交了辞呈。他出身兵部,定然知晓诸多机密。倘若他能为我们所用,那么朝中其余尚摇摆不定的官员,便也有望拉拢!”
辛子阑听后,久久也不曾回话。
黎夕妤垂下头,不敢再去看他的神色,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
相识已近三年,辛子阑几乎从未拒绝过她的请求,她本以为这一次他亦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却不想……
这样的事情,终究触碰了他为人医者的底线。
她心中虽然焦虑,虽然十分渴望他能够答应去医治崔爱生,却也不愿看他为难。
如同他从不曾逼迫她去做任何事,她也不愿强迫他去做他不愿做的事。
“子阑,我知道这件事很令你为难,那我们不做便是。不过是一个兵部侍郎,其实没有他,也一样能成事!”她的嘴角勾起,抬眸,笑望着他。
却在下一刻,迎上他同样鲜花怒放般的笑颜。
“小妤,你说什么呢!”他突然将双臂抱在胸前,眉梢轻挑,道,“我既已布医施药,便理应以救死扶伤为重。花柳病也是病,医治病者,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
“只不过……”他话音一转,倒有些咬牙切齿,“必须要将这张脸遮起来,而且要改名换姓,叫兰辛!”
他说着,立即伸手探进袖中,又将那黑巾遮在了脸上。
“可是,你不是不愿医治?”黎夕妤愣愣地问。
“兵部侍郎啊!他府中得藏了多少上好的兵器啊!都说六部相通,那他必定家财万贯!我若是将他的宝贝独子给医治好了,那日后行走江湖,可就再也不愁银钱了!”辛子阑眉飞色舞,眼冒精光。
瞧着他突然转变的神态,黎夕妤愕然,嘴角抽了抽,原本有些歉疚的心绪,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然,还未等她彻底回神时,便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臂,风风火火地便要向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