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辛子阑到得她身侧,柔声道,“小妤,我弄来一副头巾,将你头顶的帽子换了吧。”
黎夕妤闻言先是一怔,察觉到辛子阑的手指已触碰到她头顶的帽子时,她下意识便向后退去,颇为紧张,摇头道,“子阑,你将头巾交予我,我自己来。”
辛子阑却是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柔声一笑,道,“小妤,你在我心中,无论什么模样,永远都是最美的。”
黎夕妤心头一颤,沉声开口,“可是……我如今没有了头发……”
“只要头还在,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辛子阑笑着打趣,玩味的话语却是令黎夕妤忍不住笑了。
她终不再抗拒,感受着辛子阑的靠近,任他摘下头顶的尼姑帽。
那一刻,她只觉一阵冰凉自头顶灌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是很快,她的脑袋触及一片温软,辛子阑为她蒙上头巾,又小心翼翼地在她脑后打了个结。
做完这一切后,辛子阑满意地拍了拍手,“果然很好看!”
黎夕妤挑了挑眉,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便触及一片丝滑。
她摸得出,那是顶好的绸缎,寻常人穷尽一生也无法拥有。
她微微颔首,唇角带着笑意,“子阑,谢谢你。”
“若要谢,便待你的眼睛好了之后,再来谢吧!”却听辛子阑如此道。
而后,他手中又多了一条洁白的绸缎,细长且光滑。
“自今日起,我便要开始医治你的眼睛了,依旧是内服的药物,可你的双眼却不能长时间睁开了。”辛子阑说着,将手中的绸缎绕过黎夕妤的双眼,“暂且给你遮着,待时间到了,再取下。”
黎夕妤将辛子阑的话语听在耳中,心头颤了又颤,仿佛已能预见光明。
自尼姑帽摘下后,黎夕妤便彻底还了俗。
起初,当辛子阑递给她一只鸡腿时,她犹豫了许久,最终因着耐不住饥饿,便吃了。
然这一吃,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知他们如今究竟住在什么样的山林中,总之辛子阑每日都能猎到野味。
沾过腥荤后,她的伤势恢复得更快了,原本瘦弱单薄的身躯也长了些肉,不再似先前那般弱不禁风。
与辛子阑相处的时光总是令她觉得自在舒适,他从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更不会提及那些令她烦忧的人和事。
且但凡她有任何要求,辛子阑总能满足她。
就这样,他们住在这山林之中,隔绝人世,转眼便是两月之久。
大地回春,积雪早已化尽,黎夕妤的伤势虽只好转了三分,可浑身上下的疼痛却减轻了大半,就连四肢也极少再抽搐。
身子的轻松带给她更多的惬意,辛子阑每日里都会为她吹奏一曲,萧声绵绵,很是好听。
近日来她便也很想弹琴,向辛子阑提出后,他竟二话不说,便造了一把古琴给她。
她坐在屋外,辛子阑替她将古琴放置好后,便也自怀中摸出了玉箫。
“早在很久以前,我便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与小妤合奏一曲,不知今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辛子阑站在她身侧,笑问。
黎夕妤被他逗弄地轻笑出声,转而道,“辛大大夫深藏不露,只要你不嫌弃我的琴声会拖了你的后腿便好!”
“呵……”辛子阑笑了笑,“深藏不露,也只是因着身不由己。倘若我有选择,定不会隐瞒你半分!”
他说罢,便将玉箫凑至唇边,吹奏了起来。
黎夕妤闻之,连忙抚上琴弦,弹奏了起来。
两道曲调相同然音色不同的乐声传了出来,响彻于山林间,绵延而上。
二人的嘴角皆挂在笑意,沉浸在这一曲合奏中。
琴箫和鸣,丝竹悦耳,却惹来了……一道马嘶声。
那马嘶声远远地传进耳中,令黎夕妤心头一震,手上的动作立刻便停止了。
琴音戛然而止,萧声也随之停歇。
辛子阑蹙眉,凝望着远方。
黎夕妤则立即站起身,循着那声响的来源望去。
这一道马嘶声,于二人而言,皆不陌生。
很快,前方响起轻浅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声音越来越大。
下一刻,黎夕妤听见辛子阑的声音自身边响起。
“陌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