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算不得熟悉却又令她终生难忘的气味,此刻正萦绕在周身,放肆地涌入鼻中。
而在闻人玥的腰间,一只香囊若隐若现地悬挂着,尽管被外袍遮盖,黎夕妤也能够占据角度的优势,将其瞧个真真切切。
那香囊的样式十分寻常,却是时常出现在她梦中,挥之不去的物件。
黎夕妤只盯着那香囊瞧了片刻,便再也不敢去看,连忙扯出一抹笑,对闻人玥道,“是啊,辛子阑那人,你也是知道的,他平日里若是没事,便喜欢摆弄他那些瓶瓶罐罐……”
此番话语,已说得颇为颤抖,可黎夕妤却佯装不经意地清了清嗓子,又道,“闻人姑娘,你看近日天气冷得厉害,我这嗓子都有些不顺畅了……”
闻人玥轻挑眉梢,目光有些凌厉,语气却是更是加冰冷了,“既然如此,阿夕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有劳你为我转达,三日后定会记得去向辛大夫讨要那御寒灵药!”
黎夕妤轻笑着点头,不动声色地转身,缓缓向帐外走去。
她努力维持着脚步的平稳,可走得究竟有多艰难,只有她自己知晓。
短短数步,她仿佛走了一生那般漫长,心中焦促且不安,却又不敢露出半点破绽。
而掀开帐子到得室外的那一刻,即便空气有些冷,可她却仿若重获了新生,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她仍旧不敢停下,只是继续向前,向着司空文仕所在的方向,几乎是小跑着而去。
她算了时辰,眼下这时,辛子阑应当正在为司空文仕治疗,她必须要立刻见到他!
而这一路,她需得穿过重重营帐,拐过一条又一条的小道,路途虽不算远,却颇为繁复。
她不停地小跑着,然脑中闪过的,无不是闻人玥腰间悬挂着的香囊。
想到香囊,那夜明月下,她被人掳走,倒挂在湖边的景象,便也随之涌现在眼前。
那身穿黑袍,戴着面具的人,却渐渐与方才见到的闻人玥……融为一体。
扶桑花……
乃是应州特产的奇花……
曾经,只因她始终将那戴面具的人错认成七皇子,便全然忘了这最至关重要的线索!
扶桑花虽稀有,贩卖至皇宫中自然有人将其当做香料挂在身上。
可如若,那戴面具之人本身就来自于应州,那么扶桑花于她而言……便不算稀奇。
应州……
黎夕妤只记得庄暠来自于应州,只记得如今厉莘然的封地在应州。
却全然忘记了,曾经与闻人贞彻夜长谈时,他曾提起过:他们兄妹二人,原是应州人。
黎夕妤的大脑嗡嗡作响,双手紧紧攥着,指甲早已陷入皮肉,她却浑然不觉。
今日今时,她得知了太多,虽尚不知晓一切事态的背后真相究竟如何,但这兄妹二人,已足够令她震撼到无以复加。
甚至……不敢去相信。
她不敢再去细细探究这背后的事,只是不停地向前跑,迫切地想要见到辛子阑,想要立刻见到他。
可她跑着跑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响,那似是脚步声,轻轻浅浅,越来越近。
就在她想要转身去看时,突觉脖颈一阵剧痛,随后便是眼前一黑,大脑愈发浑浊,意识也飞快消退……
第一百五十一章:石室
“不!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滚开,不准靠近本郡主,你滚……”
“你若敢再上前一步,皇帝哥哥他不会放过你的……”
朦胧中,耳畔有一道颇为熟悉的女音正在叫嚣着,那尖利的嗓音传进耳中,逼得黎夕妤只觉头脑发涨。
“哈哈……”突然,又传来一阵男音,笑声中含着几分奸邪,“你很快就要死了,还指望你那皇帝哥哥来救你吗?更何况,你那皇帝哥哥,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过!”
听见这声音,黎夕妤心头一紧,蓦地便睁开了双眼。
睁眼后,视线之中一片昏暗,唯有幽幽火光燃着,那是高高悬挂在墙边的火盆。
一股熟悉的血腥气传进鼻中,瞧着不远处那棕黑色的石壁,黎夕妤下意识便想揉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