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仿若有密密匝匝的银针刺在她的心口,令她疼痛。
突然,司空堇宥一把抓过她的手掌,而后直起了身子,将她也从雪地之中扶了起来。
二人相依而立,一眼望去,下方黑压压的,尽是岗穆村的百姓。
黎夕妤的眼眸却始终盯着司空堇宥受了伤的脖子,一颗心缓缓向下沉去,自责与心痛交织,绵延无尽。
却突然,她的眼角瞥见了什么,视线立即向下移去,便见司空堇宥手臂处的衣襟似是被液体晕染,在那漆黑衣袖的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
她不用伸手触碰,也知那必然是鲜血。
就在不久前,司空堇宥的手臂曾受过伤,而这短短几日的时间,他自然无法痊愈。
方才为了搭救她,他一人承受了诸多损伤,同时也牵动了手臂的伤势。
一时间,黎夕妤又悔又恨。
悔方才的一时兴起,恨自己总是连累他。
似是察觉到她的心绪,司空堇宥牵过她的手掌,紧紧攥在自己手心,轻声道,“为你做这一切,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于我而言都是值得的。夕妤,我想要看见你的笑容,而不是此刻这般的心事重重。”
“少爷,我……”
“你无须感到自责,更不必悔恨愧疚。这都是我身为男儿,理应做的事。倘若连自己珍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那我又谈何成就大业?”
司空堇宥的眼眸之中,仿若有万千璀璨的明星,深邃浩瀚,令人沉溺后,便再也无法脱身。
而那“珍爱的女子”五个字,却时时萦绕在黎夕妤的耳畔,久久也未能散去。
“你若当真想要回报,那便时刻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悉心照料,可好?”司空堇宥的话语中多了几分笑意,轻声问道。
黎夕妤的眼眶一片红润,她紧抿双唇,重重点头。
“喂……司宥兄弟,你们没事吧?”这时,下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音,是岗穆村的村长冷宁泽。
“我们这便下去吧,我牵着你,不会再有事了。”司空堇宥说着,再度牵起黎夕妤的手掌,眉眼是一派柔和。
黎夕妤的唇角终是缓缓勾起,反手也回握着他,紧紧地握着。
就在二人欲抬脚向下方走去时,黎夕妤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形一震,惊呼出声,“小桃!”
她记得司桃是与她一同滚落而下的,如今她被司空堇宥救下,那么司桃呢?
一时间,黎夕妤再度慌乱起来。
她向下方望去,在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却并未寻见司桃的身影。
“荆子安去搭救她了,你不必太过担忧。”司空堇宥适时开口,提醒着。
听了他的言辞,黎夕妤心中的慌乱终是减轻了些许。
与此同时,后上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公子,我在这里……你不用担心……”
听见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黎夕妤立即回首望去。
但见上方的山坡上,两道身影正相携向下走,荆子安搀扶着司桃,二人行走得小心翼翼。
黎夕妤却发现,司桃的右腿一瘸一拐,似是受了伤。
她不免又紧张了起来,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被司空堇宥抢了先,只听他道,“我们去下方安全处等候,相信有荆子安在,司桃她不会有事的。”
黎夕妤这才跟随着司空堇宥向下走去,却发觉下方人群正以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眼中尽是深意。
待走近后,黎夕妤隐隐听见了几道议论声响。
“想不到如此俊朗的两位公子,竟会有龙阳之好……”
“是今世姑娘家太少吗?如今这男儿竟一个个都是断袖……”
听了这话,黎夕妤下意识便要抽出自己的手,却不想司空堇宥竟越攥越紧,丝毫不介意这般言论。
她有些无奈,却也唯有任他牵着。
“司宥兄弟,你受伤了!”冷宁泽一眼便瞧见了司空堇宥脖间的伤口,面露担忧之色,同时还有几分自责,“都怪我,若是一早便知晓这两位公子不会滑雪,我便不该勉强他们。”
“村长无须自责,此事与你无半点干系!”司空堇宥一手揽着黎夕妤的腰肢,另一只手臂则摆了摆。
冷宁泽此人生性豪放,眼下见到二人如此亲昵,竟丝毫不忌讳,开口便道,“司宥兄弟对这位阿夕公子可真是情深义厚,先前若不是你突然折返,我们这一组的获胜者必然非你莫属啊!”
“村长谬赞,在下愧不敢当。”司空堇宥倒是十分谦虚。
黎夕妤却暗自撇嘴,忍不住又在心下腹诽:分明说过自己不会滑雪,却险些夺了冠,这究竟是天赋异凛,还是欺瞒了我?
又过了片刻,荆子安终是带着司桃平安走了下来。
二人同样是一脸的狼狈,也不知都发生了什么。
“阿涛,你的腿怎么了?”黎夕妤连忙问。
司桃一瘸一拐地走到黎夕妤身边,回道,“先前在下滚的途中,我被一只木桩拦下,撞到了腿部,身子却停止了滚动。”
听了司桃的解释,黎夕妤连忙又问,“伤得可还严重?”
司桃连连摇头,却转而望向荆子安,“多亏了子安小兄弟及时搭救,我并无大碍!”
黎夕妤这才松了口气,却见荆子安面露窘迫,便夸赞道,“子安,方才你做得很好!”
荆子安颇不自在地点点头,双颊微微泛起红润,兴许是被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