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也是他一早就料定了的!
“阿夕。”
突然,耳畔响起他唤她的声音,仍是那般低沉,却令她心头一动,“明日一早,你便随我出府。”
“恩。”黎夕妤轻轻点头,她不曾过问出府是为何事,只因满腹的疑虑并非在此。
“少爷,你明日打算去薛府?”闻人贞却似是猜到了司空堇宥的计划,出声问道。
“正是。”司空堇宥点头,“阿贞,明日你便留在府中,等徐丰的消息。”
“是。”闻人贞拱手,神情十分严肃。
司空堇宥突然转眸望了望窗外,见天色已晚,便又道,“早些回房歇息吧,接下来的几日,还需仰仗二位齐心助我。”
“少爷放心,属下定会拼尽全力,救回老爷!”闻人贞说罢,赫然转身,离开了书房。
黎夕妤却不曾动弹,她犹自直勾勾地盯着司空堇宥,目光执拗且倔强。
但见司空堇宥挑眉,斜睨着她,问,“你还有何事?”
“少爷,我心中尚存疑虑。”黎夕妤说着,一把抓过桌案上的玉石,问道,“这兵符,白日里你分明给了太子,可如今却又为何?”
司空堇宥闻言,神色无半点变化,冷冷地答,“太子手中那兵符,是假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她却听得一阵心惊。
假的!
好一个假的!
这个司空堇宥竟造了块假的兵符给太子!
那……
“若是被太子发现那是假的,可如何是好?”黎夕妤连忙又问。
却见司空堇宥眸光微转,眼底溢出几分寒意,“待他发现了,我也已带领着三十万大军,踏上了征途。”
他的话语之中满是势在必行,仿佛他便是这世间万物的掌控者,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少爷,你早就将这一切,都算好了?”黎夕妤已无法抑制心底的惊叹,可惊叹的同时,却又是满心的佩服。
佩服他的心智,佩服他的计谋。
“包括今日太子大闹司空府,抓走了老爷,你也一早便有预料?”黎夕妤追问着。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答,“是。”
是。
仅仅一字,却将他满腹谋略彰显。
这个人的心思,究竟还有多深?
可黎夕妤的心底,却随之溢出几分悲凉来。
“那……”她的双唇张张合合数次,然终是作罢,将那疑惑藏在了心底。
她是想问:那你是如何……割舍得下伯父的?
既然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他为何不曾于昨夜将伯父送走?
还是说,为了将那三十万大军掌控于手,他不惜牺牲自己的父亲!
一时间,黎夕妤心底的钦佩于顷刻间转换为心寒。
那个慈爱的父亲,可是她此生除却娘亲之外,最敬重的人啊!
陡然间,夜风自窗子吹入,带着丝丝凉意,吹得黎夕妤不由得颤了颤。
烛光下,司空堇宥的身影摇摇曳曳,却令她觉得格外陌生。
半晌之后,她终是拱手,“少爷早些歇息吧,我……先行告退。”
说罢,她蓦然转身,一路回了客房。
然这一夜,她于床榻之上辗转反侧,满腹心事,竟一夜未眠。
直至红日初升,清晨的凉意侵体,她方才起身。
待一切准备妥当,她带上斗笠,遮住了那乌黑的眼圈。
司空堇宥已在前院静候,她连忙小跑而去,还未站稳脚跟便被他一把扯上了马。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牵动了她脊背的伤势,疼得她频频蹙眉。
她坐在马背上,兀自垂首,心绪繁杂。
这个人,他永远都是这般粗鲁,难怪能够狠得下心牺牲自己的父亲。
“驾!”
身后男子一声低呵,竺商君立时冲了出去。
这一刻,黎夕妤竟不由想起了她的陌央。
已有几日不曾去马厩探望过陌央了,也不知它腿上的伤可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