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深深呼出几口长气,抹了把额头滚落的汗水;明明是入冬的天气,他竟然全身汗透,胸口仿佛燃起了一把无名火,热的恨不得将全身脱~光方趁心意。
近百里的山路走下来,莫说是赵良这种四体不勤的文士,就是久经训练的军士也得喝一壶,何况这是人走得路麽?在苴国向导的带领下连日来翻越了整整十五六条山岭,常常跋涉半日连块安全平整的扎营地都很难找到,怪不得巴王和苴王都不肯陪伴他前来呢,如今这两个家伙一定是在苴都饮酒作乐罢?谁让自己肩负重任,找寻到秘道入口后还要与来援的秦国高手联络,这一趟苦差事却是躲也躲不过的。
“先生,咱们之前的判断应该没有错,这石鸡岭下树木嶂叠、藤蔓密布,可在昨日雨后日光炽烈,却偏偏不见有瘴气升起,如今虽是入冬,却也是有些异常,可见下方必有人常年清洁落叶积果,若非如此,怎么会不起毒瘴?”
与赵良说话的人身高不过四尺余,若是在华夏各国就是羸弱不堪的矮人了,他头上裹了白布巾,口鼻也与赵良一般用白布遮住,右肩至腰披了半张皮甲,腰间悬挂着一柄似剑似匕的古怪武器,说话瓮声瓮气的,华夏语却算十分流利。赵良如今已是汗流浃背,另外十几名与这人一般打扮的人也微微见了汗,唯独他面色如常,呼吸也不见丝毫沉重,显然是一名大大的高手。
“秘道入口会在此地麽?”
赵良如今有些心急,半月前这苴国第一高手土藤就说了,这片苴蜀势力交接之处定是秘道入口所在。他们一路探寻过来,果然遭遇了几拨神秘战士,这些战士个个操持蜀中口音,而且在附近都有常年经营的山洞密室居住,土藤将他们斩杀后,翻拣他们住处发现日常所需之物竟然无不俱备,多半就是蜀国派来看守秘道入口的人手了。只是这半月来在方圆三十里内搜索,却始终没有半点发现,自己却早早就传书白栋报告了喜讯,如今若是寻找不到,那可要在白子面前留下一个‘办事不密’的坏印象,想来也怪自己这段日子行走大山深谷之中,性子变得急躁了许多,竟无了昔日半分从容。
“方圆三十里之内,唯有此处地形像是秘道所在,而且极为隐蔽,已经基本可定,只是不知这树嶂藤蔓之下,隐藏了多少守卫高手,若我等一击不中,只怕蜀人会毁此密道,那时可就断了贵国进军之路。”
土藤不只是武功高强,心思尤其细密,招呼手下和赵良退后,寻找了一处足够隐蔽的山洞方继续道:“蜀中多奇剑,若是那几个人在此,我也无法胜之,如今只能期盼巴王调来属下高手或是等待贵国的高手前来了......”此地通行不易,又是蜀国的势力范围,是不可能有别国大军来攻的,所以蜀人必用高手护卫,前几次遭遇的蜀人便个个都是剑客一流,而且越来越强,若非土藤在此,恐怕不等赵良找到密道就先要被蜀人所杀了。土藤早年纵横巴蜀一带,所会高手不知凡几,只怕遇到那几名传说中的蜀国高手,若果真是那几人,他或许能够从容遁走,那帮手下和赵良可就难说了,这位赵先生是苴王的贵宾,更关系到苴国与秦国的邦交,他也不敢大意。
“半月前我便飞书传讯,却不知白子所派高手何时到来,不如我等就在此等待?”土藤与那些蜀国高手激战时赵良也是见过的,这帮人个个都不是寻常士兵可比,杀人手段实在可怕,他也是君子惜身的人,能休息可不肯冒险。
“半月前?”若从褒谷算起,到这里就有近两百里距离,而且没有真正的道路通行,一路上都要翻越山岭,自行开辟可行之道,便算是我也难在十五日内赶来,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多等待几日了。赵先生且宽坐,待我去打些猎物来充饥......”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人在山洞上方笑道:“你就是苴国第一高手土屠麽?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土藤面色大变:“什么人!”他本是杀狗的屠夫出身,艺成后名扬巴蜀,可没几个人敢在他面前叫出往日的名号,这人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