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齐国不知盐粮之利、不进楚国不知世间绝乐。早在周烈王时代,山东便以魏国称雄,南方则是楚国为尊,楚国之强在幅员辽阔为华夏第一,楚国之弱却也在幅员过于辽阔,虽然还有很多未曾开发的蛮荒之地,已开发地区却是鱼米满仓,一年两熟的稻米就连魏国都没有。
温饱则思邪~欲,图强图振之心难免就会变淡了。在别国眼中,楚国就是一个不尊王化、不师礼仪的暴发户,偏偏这个暴发户还镶着一口‘大金牙’,铜铁金银一样不少,有钱就任性,居然跑到周王室玩什么‘问鼎中原’,若不是被吴国胖揍一顿险些灭国,只怕就要横行华夏了!
如今吴国已灭,越国衰败,天下第一富饶强盛的楚国没了天敌,连续几代王都是不思进取享乐偷安之辈;楚王爱细腰的典故就是从这家暴发户流出来的,这一任的楚王熊良夫最讨厌的就是国政、最喜欢的就是吃吃花~酒做做歌赋,自从白栋发明了新文字新诗体,他就又爱上了从白家的文华超市中买来上好的笔墨宣纸写诗,曾有新诗曰‘题郢都吟留别’:好大一个都,好高一堵城,城里套着城,这是寡人城......’
天下士子看了无不鄙夷,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先不说诗言诗意,就说你这题目,人家白子当日是离开洛邑远赴越国,这才为诗提名叫‘别王都吟留别’,你可是楚王,王城就在郢都,这是吟得什么留别?难道说楚国又要遭遇灭国,你要跑去秦国抱着柱子哭上七天七夜麽?
很多忠心楚国的有识之士心中沉痛,如今的楚国还是那个敢于天下争霸问鼎中原的楚国麽?呜呼我王,细腰会害了楚国江山的!
“看看罢,这就是郢都那位王所下王命,简直糊涂透顶!说什么秦楚有百年之好,说什么白子为当代英豪,说什么新银制度为华夏谋利,项家不该扰乱,岂有此理!”
丹阳西郊的连绵宫室中,有一个颇为奇怪的院落,院中没有巍峨耸立的宫室,没有代表楚国风情的水榭凉亭,地面就是最普通也不过的黄土地面,靠着北墙建了三间草房和一个小小的马厩,一匹枣红马似乎对今天的草料很不满意,正忽儿忽儿的撂着马蹄,马嘴里吐着白气。
一条身高足有丈许的巨汉正在院中打拳,醋钵大的拳头挥舞的虎虎生风,每一拳打出,都能够打爆空气发出‘啪啪’的响声,似乎只是舞弄拳头还不过瘾,巨汉走到天边,巨汉两步跨到墙边,举起只一人长的石锁,轻轻吐气开声,一下就举到头顶,然后沿着肩背滚动,倒好像这不是千斤石锁、而是待嫁大姑娘玩弄的花球一般。
说话的老者一身锦衣,气质凝定堪比王侯,只是满脸愤慨之色,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一般,甚至没有等待巨汉放下石锁,就见手中帛书直直递到了他的鼻子下面:“亏你还有心思舞弄这些东西,看看罢。”
“叔父,楚王的反应早在你我预算之中,您又何需动怒?”
巨汉将石锁放在一只右手中,一面轻轻舞动挽着花儿,另一手却打开了帛书,只是看了几眼便冷笑道:“白栋好手段啊,只是在《大秦时报》占尽了上风还不算,竟然让各国敬服,连熊良夫也跟着抱起了大腿?嘿嘿,银矿是项家历代经商所得,项家要如何用关他何事?如今他只是看到了推广新银的好处,莫非就不想想一旦被白栋做成了此事,天下银价被他厘定、天下银币也会被丰汇钱行控制麽?到时白家岂非成了商界霸主!一个范蠡当年就能翻掌覆灭吴国,现在白栋所图比范蠡之流还要大了十倍,这是只会吃人的老虎啊!”
“可是这只吃人的老虎却将自己扮成了护国神兽,就如他豢养的那只貔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