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富于民!”
魏申不觉打个冷战,白栋自出世以来每做一件事都要惊动天下,却从没有像儒家、法家、墨家那样开出什么‘救世的良方’,不过这些显学大家方子开了不少方子,却没见有几个能够真正实行的,法家算是好些,可是凭仗严苛之刑让多少人痛骂;墨家说得多好听啊,天下大同......天下大同就是人人穿布衣草鞋过苦日子麽?那还不如都住回山洞里去呢,倒是不患寡也不患不均了,可国家要是按照他们的路子来,最后都会变成一群苦哈哈。
也就是这位白子,说得远不及这些人多,却在实实在在的做事,只看对老石头的优待就知道了,这位白子所谋之大,为前人所无啊!
“这其实还不是最可怕的,丰汇钱行还有一项‘汇寄’的生意,按照白勿且的说法,有人将钱存在栎阳,日后就能在他国取出,只凭白家钱行开具的钱票就成了!这也就是说,白家的丰汇钱行日后要在各国开办分行!白栋可是有这个实力的,就这两三年间,他的商贸据点就已经遍及华夏,足足过了两百之数!而且这些据点无不在大城大郡......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世子可曾想过?”
“我当然明白。白家有钱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现在华夏过半商社都与其有生意往来,有很多甚至要依靠白家生存。有这些商社在,各国除非是与老秦彻底反目,否则都不会禁止白家经营......这才几年时间啊?白栋就像是一只可怕的蜘蛛,已经将蛛网遍布华夏,就连我们大梁也有!”
魏申骇然望向惠施,惠施却两手一张,有些无奈地道:“世子也不用看我,我也没有什么遏制他的办法。自平王东迁以来,各国渐渐坐大,可无论兵事有多么强横,都无法断绝经商,所以就算是在战时也不可能杜绝别国商人入境,更何况现在白子不仅是秦国要臣、还是周王的‘外儿’。周王室毕竟是名正言顺,说到底就连君上也还是周王的臣子;王室衰弱时也就罢了,如今有了如此强横的‘外儿’,那可就大大不同......可怕啊,这位白子不为诸侯,实力却终要凌驾于诸侯之上,光是这钱行建立,日后若被他发展起来,就不知要聚集起多麽强大的金钱力量,世子可曾想过麽?”
这种事就不能深想,魏申稍稍定神思考,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例来华夏经商,都是携带金钱而去至目的地以金钱易货,若是蜀国人和齐国人做生意,光是自蜀入齐就需要两三个月时间,一路上还要雇佣大量游侠来保护钱货,如果有了汇寄便利,那就可将金钱存入丰汇钱行,只需带一张钱票即可,这是多大的方便?换了别人或者不成,就算是天下闻名的范家、徐家也未必能够让各国商贾放心,可白栋不同,不说天下各国的大商社原本就与他有生意往来,有些干脆就是他的‘代理商’,光是白栋的身份就足以令人信任了:天下豪富、天子亲贵、偏偏又是文宗巨子、士林中的领袖......天下商贾都会放心的将金钱交托于丰汇钱行。白栋虽然只是暂时代为汇寄,手中却会拥有超越任何一个国家的金钱,哪怕这些金钱并不属于他,却只需要在手上转一转,就会产生无比强大的力量!
想起那场魏国盐祸,魏申的肝儿都在发颤,第一次感觉到金钱的力量是如此可怕;哪怕魏国有百万雄兵,当面对这种看不见摸不到的恐怖力量时,竟也会有一种抗拒无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