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扁痛呼一声,将她轻轻揽入怀中,父女亲情一朝燃起,当众罪己带来的些微难堪也就随风而逝了;只感觉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周室能不能中兴、白栋会不会大力相助也似乎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女儿终于肯原谅了自己......
“黎民有失,罪其刑!诸侯有失,夺其国!天子有失,亦当严惩!”
东阳君一指那件自从姬扁上台后就被人忽视的王袍大声道:“然周室未兴,天下有责,又兼天子身份尊贵,便以此袍代替,仗责三十,打王袍!”
天子当然是不能真打的,可姬扁慷慨陈词了半天,将自己从头批到脚,总不能因为一个与女儿的甜蜜拥抱就完事吧?也就是白栋能想出这些稀奇古怪的办法,打王袍!果然刑仗一举,台下人无不跪拜痛哭,王袍是什么?那就代表着天子啊,天子当台受责,这是破天荒从未有过的事情,无论是王室的孤忠孽臣,还是各国赶来的贵族与使者,都感觉无比震撼,这三十下刑杖打得其实不是王袍、也不是天子,而是打在了华夏的痛处、打在了众人心底!有这样一位永于认错、敢于承担的天子在,周室似乎还有希望?各国贵族不觉心中暗凛......
三十下王袍打过,姬扁成功在天下人面前竖立形象之余,终于也拾回了遗失在跳蚤这里的一份亲情;接下来王室宣文官将跳蚤之功广告天下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当听到这位失落在外二十年的王女就是秦国西君之妻、且在对抗波斯一战中亲入最前线一箭定乾坤,各国无不震惊感佩,果然有夫如此、妻也如猛虎啊?这样的女中豪杰又是王室贵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淑丽德诺大成宣武定边一等夫人’的封号让人人心服口服,不过跳蚤的封爵再高,也不曾高过了苦酒去,从天子怀中跳出来后,跳蚤第一时间拉着苦酒的手来到父亲面前,当着天下人叫了声姐姐,叫得那个甜啊,苦酒都快被她叫成甜浆了......
听着跳蚤叫姐姐,还有天子封给苦酒长达二十个字的封号,白栋真有些成就感爆棚了,大丈夫横行天下就是最高成就了麽?庞涓根本就是扯淡,家宅宁静亲情浓厚才是男人骄傲的本钱呢,两个老婆相敬如宾,姐姐妹妹的好不亲热,这才叫做羡煞旁人。
雨又开始下了,姬扁和跳蚤同时看到了彩虹;这一对父女注定要有个不眠不夜了,今日跳蚤会住在洛邑宫中,做回周王室的女公子,白栋已经准备好要为他庆祝了,天下豪富的白子出手自然不会小气,公输家的施工大军和白家商社烧制的石灰、秦砖、琉璃瓦早就等候在洛邑,老外父的宫室太陈旧了,必须要修缮一下才是道理......
周王室要修缮的又何止是宫室?王室的实力、尊严、影响力......可谓百废待兴,有些并非是仅仅有财力就能弥补的,天下间除了西君白子可以举重若轻,就连魏婴这种强国君主也要束手无策,这个道理姬扁或许还不够明白,一直在关注白栋的东阳君却是清楚无比,王袍刚收回箱笼中,跳蚤夫人的屁股还没坐热周宫的床榻,这个老家伙就笑嘻嘻地来了,倒是没有空手前来,带了一坛好酒和整条的黄河鲜鲤,这是忘记了鱼刺之苦,忍不住又要吃鱼脍了。
等候这位当朝王叔的除了白栋之外,还有当代扁鹊秦越人;秦越人这次原本是不想来洛邑受封的,最近凤鸣书友开了医学课程,他忙得很。对周王室的册封也没什么兴趣,却被白栋硬生生拉来,原本就有些郁闷,如今见到又要他喝酒,心情就更加不悦了,看了一眼鱼脍,微微撇嘴道:“这东西还要少吃一些才好,当心会得腹虫之症,一身精血都要被吸干净了。白子,我也不爱喝酒,更不爱吃这东西,这就告辞了罢?”
白栋瞪了他一眼:“你这个酒鬼什么时候不爱喝酒了?不能走!这次东阳君可不是冒昧来访,而是为了一件大事,此事若成,对王室固然是大有好处,也可让医家学问登堂入室,成为天下瞩目,难道卢医先生就没有兴趣麽?”
“哦?”
秦越人微微一愣,双眼明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