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栋暗暗冷笑,这位公子因齐也真是太矫情了,明明都放下身段派人秘密访秦了,却还要在这种事情上找点面子回去,真是可笑。也难怪三哥会不开心,你田因齐若是面对魏楚这些大国的国君,还会玩弄这些个小心思麽?可见还是看低了老秦,既想要老秦帮助,面子上又怕过不去,明知老秦人擅养马,却偏偏带了三匹马来比赛?若是赢了,天下人都会说临海之滨的齐国原本比秦人更会养马,你田因齐的面子是有了,老秦的脸还有麽?
白栋微微皱眉,他是非常看不起这种政客玩弄的小手段的,不过人家田忌远来是客,嬴渠梁都没说什么呢,他就更不好多口置喙,只是走到那匹白骠马前笑个不停,一会儿看看马、一会看看田忌,满脸都是古怪的神情。
“白子可有见教?”
田忌是心知肚明,公子会主动对秦国示好,多半还是因为这位白子的缘故。这人自出世以来就仿佛无所不能,搅起秦国的满天风雨也就罢了,偏还擅领时代之风,现在各国的贵族士大夫如果不会写两笔白子发明的新文体、吟两句新诗那都是没脸跟人打招呼的。
不过说到养马田忌可没服过谁,老秦人的养马术天下闻名,他也一样敢带了三匹马来,正是要煞一煞秦人的威风;以齐人之短、攻秦人之长,日后就算公子因齐得秦人之助登上国君大位,也不至被秦人压制。
如今看到白栋装模作样地走到白骠马前观看,田忌只觉好笑。这位白子的名声极大,却没听说过他还懂马的,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在的天才麽?还是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见教就不敢当了,不过我听说穆王八骏中有一种马叫做‘渠黄’的,这马论战场冲杀远不及赤骥,论短途冲刺尚不及白义,可要说到长途跋涉,却是八骏中的第一等。这种马体色姜黄,身上多白点,头小肚大,形貌如龙,所以又叫做黄骠马;可是它吃得再多、养膘再厚,也还是肋骨外显,所以又有人叫它‘透骨龙’......若是普通不懂马的,还以为这就是匹劣马,却不知道它可以日行五百里、夜行三百里不饮不食。”
用手摸了下马头,白栋微笑道:“可惜啊,上品的黄骠马可比赤骥更难得,将军估计是得了一匹母马却又找不到公的来配,所以才不知从哪里弄了匹白马来与它杂交......不过这个‘白骠马’的名字实在古怪,让人听了就想笑啊?”
“白子可真是了不起......”
田忌瞪眼望了白栋半天,连连感叹道:“世人都知渠黄为穆王八骏之一,可真正知道它叫黄骠马的却是没有几个,更不知此马真正厉害之处还是在长途跋涉。白子当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好让田忌佩服。不过这马又叫做透骨龙的麽?这却是第一次听说......”
“子期兄太谦了,透骨龙这个名字传遍北疆西域,你是懂马的行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白栋一时口误也只能信口胡扯,历史记载中的田忌可从没去过西域北疆,也不怕他跑去验证。
“原来如此,多谢白子教我!”
田忌哈哈大笑,对嬴渠梁和白栋分别一礼:“公子所托之事既得秦公允诺,大事便成矣。忌一生爱马,早就听说秦国有良马,这次既然来了秦国、若是不能赛上一场岂非遗憾?既然白子也是此道高手,不知可愿应战麽?白子放心,这次忌带来了上中下三等马,三场中胜了两场就算赢了,所以就算秦国找不出赤骥这类宝马,也未必就会输......”
嬴渠梁看着田忌暗中点头,这人能得田因齐如此信任,果然不是个鲁夫;之前请自己看马,虽是提出了想要与秦马一较高低,却没有直接挑战自己这个秦国的国君,如今见到白栋了,这才说要挑战白子,如此既不弱了公子因齐的身份,又不会得罪自己,此人可是高明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