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二加为三,二二乃得四,五六后面跟着七和八,九九又归一......”
白家祠堂内传出响亮的读书声,白栋亲手编篡的幼儿启蒙课本真正做到了由浅入深,而且朗朗上口,第一篇是引学,所以就从常见的九个数字开始,文中却互有关连。白栋一面带着孩子们念书,一面特别提醒道:“记住了,这一课只需要大家记住一到九这些字,其中的‘加为’‘乃得等等生僻字不需要大家记住,只需要看一眼,熟悉读音就可,当然如果有人能够全部记下,老师会另外有奖励,现在大家随我再念一遍,一二三四五六七......”
这是后世幼儿启蒙的标准化课本,第一课从数字入手,等到学生掌握之后,这些数字就成了熟悉的字,再将其编排进第二课中,就能带动一些生字。比如第二课中的‘一日一月,气分阴阳,三心二意,万事难成,一日八九问,乃得四五分’这样每次都有熟字引领生字,学生们就能在不知不觉中掌握更多文字,课文也会渐渐变长,学习速度就会越来越快。
比起完全靠音韵领字的《诗经》和后世流传一时的三、百、千来,这种启蒙读本可以在短短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内让学生掌握数百个常用字,如果遇到草儿这种极其聪明的好学生,掌握个上千文字也并非不可能。
“一二三四五六七!”
孩子们的读书声方落,一个厚重的嗓音猛然吼起,险些吓哭几个小孩子。公子少官手捧一卷白栋出产的《幼学文林》,拧眉瞪眼望着书上早就认识的文字,心情无比郁闷,需要发泄啊,只是没想到他一嗓子吼出来太过破坏和~谐。
自从看过白栋呈上的《幼学文林》,赢连现在逢人就夸此子大好也;连见了白栋就爱莫名异笑的骊姜都开始露出欣赏、会心的笑容......古人也不傻,在这个严重缺乏启蒙教材的年代看什么都是宝,更何况白栋这部《幼学文林》让上大夫甘龙大为赞赏,称为‘开时代之先风’,连老秦国最饱学的人都这样说了,众官员自然更是交口称赞,大家公认就算是‘有教无类’的孔夫子也未能在启蒙之道做出如此的贡献。
启蒙之学做得再怎样高明,也成不了诸子大家,文人相轻也轻不到白栋这个搞初级教育的人头上,因此众人都是不吝赞美之言,结果捧起了白栋,坑惨了公子少官。都说国君庶子地位等卿,公子少官这个‘卿’就很不合格了,自小入公学就不知愁坏了多少先生,本来资质就差,还不是个好学生,好容易能背出半段文章,认识几十个字了,第二日他就得忘记大半;结果几年修学下来,大字勉强识了半箩筐,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已经算是历史性的突破,跑到赢连面前显摆,结果还被痛骂一顿赶了出来,从此对修文再无信心,转而在公马母马的屁股后面寻找存在的价值......
骊姜的一席话让老赢连有些愤愤不平,毕竟是他的种儿,说儿子没用老子能开心麽?读过白栋的《幼学文林》后,他就认定了最终能够拯救儿子的非白栋莫属,于是白家祠堂就多了个愣头愣脑的大龄学生。赢连可是下了死命令,公子少官有一天不来上学,就要断他的月例,削他的口粮,人再强也拗不过肚子,于是少官同学只能接受命运的强行安排了......
“都怪老甘龙!要不是他把哥哥夸成朵花,公父会这样对我?”看到白栋布置完作业向自己走来,公子少官都快哭了,一到九这些个字都得写上十遍,天呢,让某算算,这得是多少个字来着?老甘龙,被你害死了!不敢怪父亲,就只能怪上了力赞白栋的老甘龙,少官同学满心都是阶级仇民族恨。
甘家最近在白栋这里可是花了不少钱,明明是团鳖做成的墨偏要被甘龙奉为‘鏊龙松香墨’,实在是太喜欢了,感觉龟胶太难听,得往龙上靠;白栋听得出了一身冷汗,还好这年头儿周王失势,鏊龙也不算真龙,上大夫要捧场还能说什么?
面对狂热的父亲,甘升已经成了回不得家的苦孩子,听说白栋要上好的竹管制造‘新式毛笔’,老甘龙立即把唯一的儿子赶出了家门,去越国、去巴蜀!找不到白栋要的竹子就不要回来!甘家不缺人手,可如此大事却必须有专人负责!
老家伙一辈子不爱美酒佳人,连个像样的癖好都没有,可自从见了白栋的墨,就开始喜欢收集白家出产的各种成墨,说什么上品的‘墨韵留香’是限购品,公侯贵族都要提前预定?胡说八道,甘家有的是钱,一万金砸出去,硬生生换了十块‘墨韵留香’搁在书房,每天看一眼佳墨、闻一闻墨香,甘龙认为自己可以向天再借二十年!
有墨就不能无笔啊,看看文架上已经无法入目的上品沉香笔,再想想白栋对墨的成功改良手段,老家伙无比期待,有多少次绕着弯儿的询问白栋,可这小子就是不说,急得他嘴上都起泡了,多年内养之功算是白费;如今就指望胖儿子再次建功,为白栋尽快找到合适的竹子,让他死前可以看一眼被白栋吹上天的毛笔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