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头一次走得这么慢,景帝只瞥了一眼那双几乎粘在地上挪不动的脚,十分淡定地对苏陌道:“既然冷就早些回去,顺道给苏誉践行。”
苏陌乖乖下去了。
景帝屏退了其他人,这才看着张弛道:“想通了吗?”
张弛躬身道:“通,也不通。”
景帝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家伙,“说来听听,何谓通又何谓不通?”
张弛不敢抬头,回道:“之所以通,是因为皇上乃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想要的,都可以得到。”
呵!这就是你想了几日的成果,早知朕就不让你想了。
张弛感觉到龙椅上面的气压有点冷,于是将头低了低,补充道:“但臣是跟皇上一起长大,虽不敢妄自揣度圣意,但臣笃信,皇上若喜欢一个人,一定会对他百般好,这是别人无法企及的。”
景帝眉头皱了皱,这话不太中听,但似乎却也还算不错。
“之所以不通是因为皇上如今已经二十有二……”张弛顿了一下,紧紧闭了眼,他急当然是有道理的,家传五本笔记记载,身患狂疾着,除去一名自尽的,其余均是被狂疾所折磨没活过二十五岁。
即便他如今能将祖先的药理融会贯通,可谁知道能保景帝多久。
可这话他说不出口,也不想因此去逆龙鳞,曾经为此,他几次犯上,那时景帝还没有喜欢的人,那时也许他还能喜欢上女人,可现在却不同了,景帝有了喜欢的人,如何再肯接受别人?
“朕明白你的意思。既然朕想跟他在一起,自然不会让自己短命。”
张弛终于抬起头,目光晶晶亮。
“皇上的意思是终于愿意对徐丹华下口了?”说完张弛自觉失仪,又闭了嘴,只是等着景帝的回答。
景帝却又给他浇了盆冷水,“徐丹华,朕没兴趣。朕一直在想,朕之所以能够接受他,也许他身上也带着宓香。”
张弛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腿也有点软。
景帝难得有耐心地将苏陌能改善他睡眠的事情说出来,“……以前朕至多睡两个时辰,有他在时,能睡上四个时辰,现在,即便他不陪在身边也能睡上三个时辰,这绝对不是巧合!你每日都给朕把脉难道看不出来?”
你的脉搏从来就很诡异,如何看得出来?
“何况,自从他入京后,朕的狂疾从未发作过?”
张弛这下更惊悚了,您都快把近卫们练得小命都没了,还叫没发作过?
张弛觉得景帝为了跟苏陌在一起,连这样的借口都编得出来,已经算是抬举自己了,他也不会当着景帝的面去拆穿,只道:“这事,就算他身上真的也带了宓香,但男子带宓香能否解男子狂疾,臣还得核实一下。”
景帝眯了眯眼,“似乎,你的先祖也没遇上过这样的,如何核实?”
张弛抹了一把汗,“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张家人没遇到,但也许其他典籍里有记载,只是说法不同罢了。”
景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张弛不过是想寻个安心罢了,作为一个贤明的君王,他大度地原谅他。
“如今天冷了,过几日,朕会去汤泉行宫小住几日。你也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