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2)

得到这个消息,刘东山欣喜若狂。沈容如今只有刘彬这么一个继承人,她一死,所有的财产都是刘彬的了。这不跟是他的没什么区别吗?

有了这笔钱,他何愁不能东山再起。于是刘东山一合计,干脆让刘彬请了长假,去伺候他亲妈。

——

也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其他原因,刘彬一看到瘦了一大圈的沈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哽咽道:“妈!”

彼时,窗外阳光正盛,蝉鸣声阵阵,沈容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靠在病床上,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刘彬走到病床前,握住她枯瘦布满老茧的手,贴在脸上:“妈,我来照顾你!”

他非要来照顾自己,沈容也没反对。

于是,刘彬在医院里住了下来。

但让他不解的是,沈容明明有那么多钱,却没有住在高级vip病房,而是挤在一个三人间。本来身体就很不舒服,挤在这种病房,晚上又休息不好,这不是纯粹给自己找罪受吗?

多人病房,大家吃喝拉撒都在这一小片地区,房间里经常充斥着消毒水、口臭、甚至还有各种食物的味道。而且病房里也没多余的床,刘彬想陪床就只能每天晚上去医院租个折叠钢丝床来铺在两个病床中间狭窄的过道上。

才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刘彬浑身腰酸背痛,眼睛底下挂着两个黑眼圈,做什么都没精神,一副恹恹的样子。

沈容见怪不怪,他这辈子是福享得太早了,太多了,不知民间疾苦。

“医院里有医生,有护士,你不用陪夜!”沈容淡淡地说道。

但她现在在刘彬眼中就是一台行走的吐钞机,刘彬怎么可能走。他笑着说:“医生和护士能跟亲儿子相比吗?妈,你要吃什么,我去打早饭。”

“白粥、馒头吧。”沈容不客气地说。

等他一走,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和家属都纷纷夸刘彬,说沈容有福气,生了个这么孝顺的儿子。

呵呵,孝顺?孝顺能三年对自己的亲娘不闻不问,连个电话都没打过。

沈容笑笑不接话,她知道刘彬在她面前伏低做小是为了什么。只是,他注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捞不着。

接下来一段时间,沈容跟刘彬就像一对最寻常的母子,母亲生病了,儿子在病床前贴心照顾,简直是“你陪我长大,我给你养老”的典范。

不过他们俩谁都没提过刘东山、张媛媛还有那个孩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疾病无情,饶是医学再发达,癌症始终还是人类未能攻克的难关。沈容的病一天天的恶化下去,她没有做化疗,听之任之,最后她在秋末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刘彬打水回来,看到母亲走了,人都是懵的。

他心里像是压了块巨石,沉甸甸的,非常难受。

直到刘东山和孟慧母女接到消息赶过来,激动地问他:“沈容真死了?”

刘彬才回过神,点了点头。

刘东山和孟慧母女的嘴角都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但他们还知道这是在医院里,尽量克制着喜色,对刘彬说:“咱们先办你妈的后事吧。”

得先办了后事,然后领了死亡证,刘彬才能继承沈容的财产。

刘彬沉默着点了点头,正要联系殡仪馆。

忽然就看见,严律师穿着黑西装,带着助手,拎着公文包,神色肃穆地走了过来,然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公证过的文件,展示在刘彬面前:“刘先生,我受沈容女士生前委托,前来办理她的后事。”

刘彬懵了,刘东山几人也傻眼了。不过还是刘东山反应快,指着刘彬说:“亲儿子还在呢,哪有让外人办后事的道理。”

严律师讥诮地勾起唇,朝后面的助手点了一下头。

助手上前,将公文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取出一叠文件,双手呈到刘彬面前:“这是沈容女士生前委托严律师处置她名下财物的公证书,以及她的遗嘱!”

一听说沈容竟然把偌大的财产委托给了外人,刘东山暴跳如雷,抓过文件就想撕。

严律师眼皮都没抬:“撕吧,这是复印件,要多少有多少!”

一句话堵得刘东山心塞,撕也不是,丢也不是。他恨恨地瞪着严律师:“沈容有亲儿子,你一个外人,想要得到她的遗产,做梦吧。肯定是你动了手脚,咱们法庭上见。”

严律师解开了左手腕袖子上的一颗扣子,轻蔑地瞥了刘东山一眼:“你当沈容和我是你?好好看看她的遗嘱吧!”

刘东山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低头翻开文件,一目十行,等看完,他眼睛都红了,龇牙咧嘴,啪地一下将文件撒了出去:“不可能,沈容又不是疯了,把这么多财产给外人,而不是留给自己的亲儿子!肯定是你在做假。”

严律师冷然地看着他,不疾不徐地说:“三年前,沈容女士就留下了这份遗嘱,并在公证处做了公证,刘先生若怀疑这纸遗嘱的真实性,你可以查询!”

查询,还查询什么?公证遗嘱的法律效力最高。刘东山知道大势已去,这钱是拿不回来了,气得连看沈容一眼都不愿意,摔门而去。

孟慧见了,着急地追了上去:“东山,东山,这么多钱就不要了吗?”

只有张媛媛还比较冷静,她蹲下身捡起文件,扫过沈容的遗嘱,看完之后,她惊得张大了嘴。

旁边的刘彬见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遗嘱,扫了两眼,将纸拍到了严律师身上:“我妈把财产给素不相识的山区儿童和流浪狗?一分都没留给我,亲儿子还不如个外人,甚至不如一条流浪狗?”

严律师拿起遗嘱的复印件,温柔地将复印件理顺,然后才看向刘彬:“那身为亲儿子,你又了解你妈多少?为她做过什么?凭什么得到她的巨额遗产?你懂她吗?你理解她吗?你真的把她当做母亲,而不是一个你予取予求的提款机吗?”

“你母亲将名下所有的财产一分为二,其中一半捐给了流浪狗救助中心,沈女士说,狗比人更有人情味,更忠诚,永远不会抛弃它的主人。另一半财产沈女士捐给了山区失学儿童,因为她当年家贫,没能上学,一辈子被人嘲笑没文化,粗俗,村妇。这是她一辈子的遗憾,她不希望悲剧重现。为此她甚至还亲自去了山区支教!”

说到这里,严律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光盘,塞到刘彬的上衣口袋里:“这是她在山区支教的视频。刘彬,你有一个伟大的母亲,但你身上却连她万分之一的品质都没学到!我现在觉得,沈容女士的决定万分英明!”

刘彬木然地站在那里,终于明白沈容手上为什么会多出那么多老茧,也明白她为何手里明明有那么多钱,却不舍得住单人病房。

严律师说得对,他从来没了解过自己的母亲,连她的心愿和委屈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确实是个失职的儿子!

见他一副懊恼沮丧的样子,严律师镜片后深邃的黑瞳中闪过一抹精光。他神色自若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刘彬。

“这是你母亲让我转交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