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地铁站到胡煜家要倒一次路线。
人们挤来挤去的,有一种虚假的热闹。
妈妈抱着背着小黄鸭书包的男孩:“今天幼儿园教什么了?”
小男孩攥着一个褪色的抱抱龙玩偶:“教了职业!”
“那你长大了想当什么呀?”妈妈笑着问他。
小男孩从背带裤的口袋里拿出来一把玩具手术刀:“我要当医生,这样以后就可以给龙龙治病!”
“你真棒!龙龙生什么病了呀?”妈妈关心地低头看着玩偶。
“龙龙尾巴痛!”小男孩把玩偶翻过来给妈妈看,那里有一点破了,漏出白色的棉絮来。
妈妈刮了刮小男孩的鼻梁:“那回家以后妈妈教你怎么给龙龙治病,好不好?”
小男孩露出一个缺了门牙的笑:“好~”
贺冰心看着偎依在母亲怀里的小男孩,心里很清楚这就是正常人的生活和普通人的愿望,只不过前者他不曾拥有过,后者他又似乎配不上。
他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哪在疼,就好像刚刚吞下去一台割草机,沿着他的五脏六腑肆虐。
出了地铁站,凌冽的北风打过来,贺冰心脸上一阵阵地刺痛。
他一摸,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脸居然是湿的。
他看着自己潮湿的指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浓浓的厌弃。
他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个念头:你为什么活着?为什么不任由冯掐死你?如果没有他你或许早就死了,你凭什么害死他?
还有这么多年他始终解不开的死扣:冯到底是不是把他当成家人?
从地铁站到胡煜家要上七十七个台阶,走两千四百六十二步。
他前两天想过要搬走,但是胡煜不让。
贺冰心在死胡同里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