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练低下头去,手指捏着自己的裙子,小声道:“哥哥,刚才那个人是驿舍的舍人。多亏了你及时赶到,他才没有把我怎么样。我没事了,哥哥早些休息吧。”
霍笙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冷淡,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方才那句话本是无心之言,他也不是故意要这么说阿练的。
要依着这女郎以往的性子,少不得要同自己争上几句,眼下却只是得体又客气地将事情交代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
霍笙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仍只是垂着头。乌发如云,长睫似扇,削肩细腰,身量娇小。说到底,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他心里忍不住浮上几许后悔,然而终究是长安城里娇生惯养的矜贵少年郎,自小得人追捧赞叹,何曾与人低声下气过,特别是对方还是一个自己本就不喜欢的女子。
话既出口了,他是不好意思再收回来的,也只好淡淡道:“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就出去了。
章节目录 11.道歉
霍笙走后,阿练又站了一会儿,忽然感到身上有些冷,转头看见窗子开着,风正呼呼地灌进来。
她抱着手臂走上前去,将窗户关得严实,才又慢慢走去榻边。
刚躺下,胳膊一挨着床板就是一阵疼痛。她吸了一口气,捋起袖子一看,手臂上青了一块,应是方才被那贼人所伤。
她轻轻揉按了一会儿,复双手安放在被子外面,慢慢睡着了。只是仍睡得不甚安稳,总是梦到以往同父亲在一起时的场景。断断续续的,到后来竟哭醒了。
睁眼一看,窗外泛白,竟已是天亮。
她擦干了残泪,仍有些恍惚,起身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渐渐觉得清醒了些,才走下榻去。
打开门一看,却见霍笙抱着剑睡在她房门外。
阿练吓了一跳,走到他身前,蹲下来。
长长的影子在他身上一晃而过,霍笙有所知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仰起头,看着阿练道:“醒了?”
声音里犹有睡意。
阿练嗯了一声,仍有些怔怔的,迟疑道:“你……一晚上都睡在这里吗?”见霍笙点头,又道,“这样多难受啊,天又这么冷,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霍笙无所谓地站起身,低头拍拍衣上尘土:“这天气也不算冷,比起雪天还是好多了。”又抬眸望她一眼,“我去叫人打水,你梳洗一下,一会儿在大堂用早膳。”
“好。”阿练应道。
收拾完毕,两人安静地坐在饭桌前进餐。阿练吃得少,用过一小碗便停了食箸,用清水漱口。
等霍笙也用完,阿练刚要起身,却被他叫住了。
“等等,你先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阿练便坐回去,静静望他,见他面上神色甚为怪异,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似的。
好一会儿才听他道:“昨日是我不对,旁人打你的主意,我不该怪到你头上来。我答应将你平安送到晋阳,却没尽到守护之责,亦有不是。你别生气。”
说实话,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