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领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去开门,让进一个人来,果然是昨夜见到的那个。
那人乍见阿练容貌便知是寻对人了,心中满意。待看清阿练鬓发散乱的模样,又皱紧了眉头,厉声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就这般让她去见主上?还不快让她收拾一下!”心道果然是山野草莽,规矩不通。
那头领脸色难看了几分,却不敢反驳,只诺诺应是。
阿练又被带到另一间屋子,观其陈设,应是女子所住之地。
她站在那里,见又走进一个人来,是个二十余岁的女郎,芙蓉面,水蛇腰,一步一行姿态娉婷,一见了阿练便笑赞了她几句。
阿练一脸警惕地望着她。
那女郎又笑了:“你不必如此,我不是那帮男人,只晓得打打杀杀。我不害人,只是他们今日叫我来服侍一个小姑娘,我才过来的。”
看来与那帮贼子是一伙的了,那也不是个好人。
阿练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有个人看上了自己,那个人身份还不低,只等这帮人将自己送过去,以后或为奴,或为妾,都不由自己了。
那女郎上前来捉住阿练,将她强按在妆台前。
她生得高大,力气不弱,阿练反抗不得,只好故意拖延,一会儿说头发梳得不好,要打散了重梳,一会儿又说妆面不喜欢,总之就是不肯配合。
那女郎起先还笑着应好,渐渐就失去了耐心,胡乱将阿练拾掇了下。
阿练身上的衣裙已有些脏了,被那女郎三下五除二地扒了下来,只余里间的单衣。
那女郎转身去取新衣,却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她一惊,忙举步向外行去,隔着门窗隐约可见不远处跃动着的火光。
打开门一看,外面果然纷纷攘攘的,举目竟是连片的大火,看方向皆是那几个头领的住所。往来的众人都高呼“走水了,走水了”,一时间乱作了一团。
她见火势甚大,怕一会儿烧到自己这儿来,忙回身欲喊阿练,结果刚转过头来就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阿练生平第一次打人,紧张得手都在抖,见人晕了过去,砰的一下扔了凶器,哆哆嗦嗦地伸手探了下那女郎的呼吸,见还有气,才稍稍平复了下心中的恐惧。
她不敢耽搁,略微打开了门,从门缝里看了下,见众人都往远处起火的地方跑,无人注意到她这里,便飞快地蹿了出去,猫着腰,一路贴着墙根往没人的地方逃去。
凭着先前的记忆,她迅速判断出了一条守卫松懈的路,很顺利地跑到了一个小门那里。
她运气好,门开着。
阿练毫不迟疑地跑了出去,门外是一条幽深的小巷。冷月不知何时已隐入云头,巷中是浓墨泼过一般的漆黑,两侧有枯树伸出墙头,在风中招摇如鬼魅。
她的心跳得极快,脚步声惊动了黑夜中的生灵,时有犬吠声响起,几乎令她头皮发麻,一颗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在一片黑暗里发足狂奔,也不知是什么支撑着,居然一步也没摔倒。
前方是一个拐角,阿练正要停下来辨别一下方向,却突然从拐角里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她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