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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镜花白的胡须颤了颤,道:“你安排就是。”

“宋建春疼爱傅氏如同亲女,傅益更不必说,哪怕淮阳候也是因傅益的面子。孩子是我的,丰和堂和银光院上下都很疼爱,瑶瑶也是。届时宾客满堂,还望祖父能暂时搁下心结,别为难孩子。”

他的语气尽量沉稳,但手握重权的小相爷仍有让人难以忽视的锋芒。

韩镜久在朝堂,对内宅的事固然意难平,于朝堂利害却向来敏锐。甄家倾塌,范家蠢蠢欲动的节骨眼上,宋建春跟曹震交好,傅益攀上了淮阳侯府和监门卫,这两人的分量他很清楚。

更何况,韩家在朝堂而外最强硬的力量,都是杨氏牵系。

他双眼微沉,负手转身看向韩蛰,对上同样沉着的目光。

韩蛰满身冷硬,姿态却是恭敬的,颇有商议的味道,“孙儿知道祖父的心结,也想慢慢化解。昭儿是我的骨肉,亲友故交跟前,是我长房的嫡长孙,不该受委屈。祖父能答应吗?”

语气不再冷沉,跟从前的固执顶撞和争锋相对迥异。

当初锋芒毕露的少年历经磨练,踏着刀尖,踩过血迹,从心狠手辣震慑朝堂的锦衣司使,到如今文韬武略运筹帷幄的小相爷,当了父亲后,更添几分沉稳气度,冷厉强硬之外,又添几分舐犊之意。

先前负气顶撞,如今沉缓商议,态度收敛却强硬,是身为人父后不自觉的转变。

这转变是韩镜所期待的。

但那强硬姿态用在他身上,却如闷钝的刀割在心头。

韩镜沉默半天,缓缓颔首,将手里的铁剪丢下,没出声,只负手往书斋里头走。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罩在藏晖斋上,他的背影显得苍老,甚至有佝偻之态。

韩蛰心里似觉闷痛,却终究没追上去,袖中双拳微握,转身走开。

第163章 稚子

昭儿出生后, 银光院里添了奶娘和两个丫鬟, 加上杨氏和二房婆媳常来看望, 人来人往, 显得比平常忙碌了许多。院里的海棠结了果子,一丛芭蕉在连绵秋雨里苍翠欲滴, 连甬道两侧的青苔都比平常绿了许多。

令容休养在榻,除了擦身盥洗外, 甚少挪动。

躺到第三日,筋骨便觉得难受,坐卧不安似的。

好在生产后撕裂的伤口渐渐恢复,虽不能行走如常, 由枇杷和红菱扶着在屋里慢慢转圈儿倒也无碍。没了腹部的累赘, 走路身健体轻似的,令容听着外头雨声,很想出去散步,却又怕身子染了风寒, 只能闷在屋里。

昭儿每日大半的时间都在襁褓里睡觉, 她闲着无事,索性将侧间的食谱尽数搬到床头。

食谱里有千百种的花样, 京城里食材齐全, 红菱又得韩蛰亲传,厨艺进益不少, 令容每日里挑些出来, 变个法子让红菱捣鼓, 乐此不疲。

就只是苦了韩蛰——

从令容诊出身孕后,夫妻间便没法肆意亲近,怀孕中同房小心翼翼,最末三个月孕肚悬着,他连梦里都克制,在内在外都冷静自持。先前孕肚惹眼,别处便不甚明显,待孩子出生,腰肢纤细下去,那胸脯便倏然丰满起来,连同修长的腿,软绵绵的脚丫,都比先前多积分韵味。

初入韩府时少女的青涩收敛殆尽,像是牡丹渐而舒展,如画眉目长开,眉梢眼角更添妩媚韵致,偶尔不经意地瞥过来,宜喜宜嗔,眼波似水。孕中调理得当,脸颊柔润腻白,那双柔软的唇涂了丹蔻似的,一颦一笑皆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