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节(2 / 2)

这会儿却是连衣裳都没换,只将发间钗簪卸了,青丝黑缎般铺在肩上。

如常的宽衣寒暄,令容实在是被韩蛰的飞醋吓怕了,不知从何提起。倒是韩蛰先开口了,“不想问白日的事?”

“想啊,但总得让夫君先歇歇,喝杯水再说。”

韩蛰颔首,“倒有点少夫人的样子了。”

“难道从前做得还不够好?”令容抬眉,杏眼里像是笼着水波星光,将衣裳扒下来搭在架上,又要帮韩蛰倒水。

怀着身子的人娇弱,韩蛰哪舍得让她劳累,将她按在圈椅里坐着,自斟水喝。

令容关上窗扇,就势提起话头,“高公子是犯了什么事,竟要五花大绑的捆起来?”

“刺杀甄嗣宗。”韩蛰双腿修长,随便坐在书案上,低头觑她。

令容的神色变了变,“要紧吗?”

“若有人刺杀我和祖父,会如何处置?”

令容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死罪?”

韩蛰颔首,“好在甄嗣宗半死不活,留了余地。”

令容花了好半天才缓过味来,颇有点虚惊一场的懊恼,在韩蛰腿上捶了一下,“高公子如今在锦衣司牢狱里吗?行刺相爷但没杀死,会是怎样的罪名?”

“流放或是充军。”

“可是……”令容迟疑了下,知道以韩家的野心,甄嗣宗迟早得倒,少了点顾忌,便站起身来,低声道:“我听说高修远的父亲就是甄相害死的,他这是为父报仇吧?”

韩蛰颔首,又倒了杯水,给她喝半口,眸色沉冷,“国有律法,亦有刑狱。甄嗣宗作恶害人,按律,高修远当往衙门伸冤,由律法裁决。他身为布衣,私自动手,不论缘由,都是违律。”

这多少让令容有点难过。

若律令当真能严明,高修远从前伸冤时就不会被京兆尹衙门赶出去,连接状子都不敢。更不必借奸佞田保的手,为父伸冤。官府昏暗百姓遭难,像他父亲那样蒙冤不白、枉送性命的还不知有多少。甄家位高势大,豪奴无数,凭高修远之力,恐怕未及伸冤,就会被甄家灭口了事。

韩蛰手掌刑狱,岂会不知权势背后的冷酷?

明君治下的律法能铲奸除恶,这种时候能清算仇怨的,却只有手里的剑。

看得出令容神情中的沮丧,他握住她肩膀,如同安抚,“觉得难过?”

“嗯。”令容低声,“高公子他……有灵气,有才情,很难得。放在朝堂上,他兴许不会有建树,但他在山水画上的造诣却是少有人及。夫君想必也看得出来,虽说名气过头了些,但凡是瞧过他画的,哪怕成名的前辈,都一致赞赏。这样的人世间少有,不该被埋没,更不该被仇恨毁掉——”

她知道韩蛰的忌讳,心里忐忑,声音低了些,却仍把话说完,“何况这件事,本就是甄家仗势欺人在先。”

韩蛰背着灯烛而坐,神情有点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