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言道。
贾环道:“哪里话,老祖宗又不是在心疼自己的私房银子,是在替孙儿心疼银子呢!
嘿嘿,老祖宗到底还是疼孙子啊……”
“呸!不知好歹!”
贾母闻言笑骂了声。
见贾母满面疲惫之色,贾环忙道:“老祖宗快歇息吧,昨儿夜里起就没睡好,今儿又忙了一天,累煞了。”
贾母闻言应了声,眼睛看向了炕尾替她捶腿的鸳鸯,道:“去送送你三爷吧。”
鸳鸯闻言,俏脸一红,只是不敢违逆贾母,将贾环送出门。
鸳鸯身量高挑,与贾环并立也并不显太矮。
她垂着头,将贾环送到穿山游廊下的走廊里后,顿住了脚,轻声道:“三爷,您慢走。”
贾环闻言,也停住了脚,转身看着鸳鸯。
在玻璃风灯的照耀下,鸳鸯一张脸微醺,低垂着,似乎感受到了贾环的注视,双手有些紧张不安的拧着手中的绣帕……
贾环心里一叹,多少有些不忍……
贾母与他议事,无论轻重,从来都不避开鸳鸯。
小事倒也罢了,可就是大事,也都让她在一旁听着。
这其中之意,贾环岂能不明白?
而且,当日贾母玩笑言,日后鸳鸯,也不用讲什么名分位份,不拘跟着哪个,做个屋里通房就好。
总也比出了门去,找个不靠谱的跟了白白糟蹋了强。
尽管,这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想法,可是贾环还是觉得,对鸳鸯并不大好……
“鸳鸯姐姐,你可想过以后?”
贾环开口柔声问道。
鸳鸯没有抬头,轻声应道:“不过是服侍老太太一辈子罢……”
贾环道:“那再以后呢?”
鸳鸯沉默了下,低声道:“我是家里的家生子,若是……若是……就只能被拉出去配小子……”
贾环摇头笑道:“你服侍老太太一场,又怎么可能让你这般没下场?定会还你身契,少不得再陪送一份嫁妆……”
“三爷……”
鸳鸯面色忽然煞白,她抬起头,目光哀怜的看着贾环,道:“三爷,若如此,老太太不在之日,就是鸳鸯跟着离去的时候了……”
贾环皱眉道:“何以至此?”
鸳鸯红了眼圈儿,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后,却没有多言,垂下了头。
修长苗条的身影,在夜色烛光下显得有些可怜……
贾环忽然醒悟过来……
是啊,纵然他愿意放她离去,可是,鸳鸯知道贾家如此多的私密事,他放心,贾母却绝不会放心。
对自己的亲生孙女尚且……
又何况只是一个婢子?
想通这点后,贾环眼中多了一抹怜意,柔声道:“到底是委屈你了。”
鸳鸯闻言,依旧垂着头,摇了摇头,轻声道了声:“不委屈……”
贾环见状,看着她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和低下头后,脖颈处露出的那抹雪白的白腻,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轻轻伸出手,将鸳鸯揽入怀中。
“呀!”
鸳鸯轻声惊呼一声,身子一僵,不过,当被揽入贾环怀里后,感受着他怀中宽厚坚实的感觉,她又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羞红了脸,轻轻的依偎在贾环的怀里,闭上了眼……
……
安抚了鸳鸯,给她“定”了心后,贾环就乐呵呵的回到了宁国府。
他倒不是不想再去寻好姐姐们玩笑一番,只是,大家这几日都累毁了,早早的,全都熄灯睡下了。
所以,贾环就只能一个人回到东府。
路过天香楼时,他顿住了脚,看了一眼昏暗的某一处后,轻轻一叹,转身离去。
心里有些如麻的想着秦可卿的事,路遇尤氏院,拐角处的时候,不妨一个身影忽然撞了过来。
“哎哟!”
对面那个走路微急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声。
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堵墙……
往后一退,没防备,就坐倒在地。
可恨贾环,只因听到的不是熟悉的声音,尽管这声惊呼柔媚可人,他却连搀扶都没搀扶一把,眼看着对面那人坐倒在地,摔了一个屁墩儿……
“你怎么走路的?”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贾环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他面色不渝的看着地上之人,皱眉呵道。
许是屁股摔疼了,又或是被吓着了,地上之人闻言后,身子一颤,就掉下了眼泪。
她低声哽咽道:“对……对不起,夜晚了,我赶着回家,没看清路……”
贾环退了半步,留出余地,再看去,方认出此人是谁。
竟是那日所见的尤二姐。
他眉尖轻轻一挑,歉意道:“抱歉,没认出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回家?”
尤二姐听贾环似乎不恼了,稍微松了口气,轻声道:“大姐本来是让银蝶送我的,只是我想着,家就在后街不远,一路上又有灯火,所以就没让银蝶送,她回来时也不便哩……”
贾环闻言,眉头微皱。
他的意思是,这么晚了,尤二姐在尤氏院里住一晚又如何?
不过,想起尤氏谨小慎微的性格,而之前他又表现的不喜尤氏姐妹……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