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又不是傻子,听不出贾环话里的戏谑,真的有些恼了,连啐几口,急道:“三爷再胡说,我可真恼了!”
贾环闻言,这才打了个哈哈,嗔道:“鸳鸯姐姐真是,胸怀一点都不开阔,玩笑也经不起……
罢了,我胸襟宽广,大度的紧。
下次鸳鸯姐姐你这般说我好了,你就跟老祖宗求一求,让我跟了你去也成。
我保管就不生气……”
鸳鸯闻言后板起俏脸,紧紧的抿着红唇,高耸的胸脯有些急剧的起伏着。
而后,她忽然趴到贾母的腿上,肩膀和整个身子都剧烈颤抖起来……
贾母也绷不住了,一边拍着鸳鸯的后背,一边大笑起来,指着贾环骂道:“也不知是随了谁,这般没羞没臊的,倒和那泼皮破落户有的一比!
赶明儿我把你俩凑一对,给我们当一回谈评先生,好好乐一乐才是正经!”
贾环呵呵笑道:“能搏老祖宗一乐,孙儿自然无不可。”
贾母闻言,却又渐渐敛去了笑脸,看着贾环,道:“你啊!什么事都让我顺心,就是今天……
那么好的机会,那么合适的门第,你怎么就……”
贾环抱屈道:“老祖宗,孙儿也没说什么啊!”
贾母哼了声,不满道:“你脸都掉成那样了,我都能看出,人家李相爷张相爷是什么人物,岂有看不出的道理?
你听听李相爷那话,人家是在笑话咱们贾家哩!
我知道你心疼家里的姊妹,可你再心疼,有合适的人家,总也要提前定下来啊……
她们总归是要出阁的不是?”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点点头,道:“老祖宗,这孙儿知道……
只是,李、张两家相府,着实非良配之门第。”
贾母不解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书香之门,宰相府第,这般清贵,家风亦都清正,怎么就非良配门第了?”
贾环语重心长道:“老祖宗,您想啊。
李相爷家嘛,其实倒也还不错。
可是他家那位少爷羔子,是他老来得子。
整个相府就那么一根独苗苗儿,自幼被相府太夫人和夫人当成凤凰一样的宠着护着,被宠的自高自大,也自以为是的紧,天生觉得高人一等。
他这般德性,咱家哪个姊妹嫁过去能享福受用?
别说享福了,不跟老妈子一样整天服侍伺候他就是好的了!
李老头儿倒也是个明白人,他也看的透这一点。
知道他那宝贝儿子的德性。
所以他才不给老祖宗您开口的机会,因为他清楚,李家若真娶了我贾家女进门儿,日后他那熊儿子,十有八.九会惨死在孙儿的掌下……”
“噗!”
可怜的鸳鸯,刚刚才抬起那张面色潮.红的脸,听闻此言后,一口气没压住,给喷笑出声,又赶紧趴了下去。
贾母一边心疼的替她拍后背顺气,一边没好气的捶打着贾环的胳膊,怪他作怪……
贾环呵呵笑着,继续道:“至于张相,那就更不成了。
张老头儿的清高方正,孙儿肯定是一万个欣赏一万个敬佩的。
可是让我家姊妹跟着他家去过啃白菜帮子、咽土豆条的日子,那孙儿就十万个不答应了。
而且以他家的个性,孙儿就是愿意陪嫁一座金山,他们为了清名,怕是都会视而不见,不去用它。
与其日后两家日后产生龌龊,还不如如今不提这一茬儿。”
贾母闻言,面色有些疲惫,深深的叹息了声,叹息中满是失望……
贾环见状,连忙出声安慰道:“老祖宗尽管放心,孙儿认识的青年才俊不知凡几。难道还挑不出几个人品家世俱佳的人家来?”
贾母摇摇头,又叹息一声,拉起贾环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不是为了你那些姊妹们担心,这女儿家,从来都是什么样的命,过什么样的日子,强求不得。
不管日后她们嫁谁,有你护着,总过不差去。
可我总想着,得替你找几个帮手,找几个助力才好。
咱们贾家的人脉都在军中,可如今太平盛世,武勋的地位早不比从前了,如今治世靠文官。
所以,我就想着,若是能给你在文官里找几个得力的好帮手,你也不用这么吃力了不是?
看看我的孙儿,才多大一点,嗯?
就成了这般……
老祖宗我每每想起你的眼睛啊,夜里都睡不踏实……”
贾母一边说,一边流泪,鸳鸯的眼睛也红了,拿出绣帕替贾母抹泪。
贾环起初闻言,还有些不高兴。
这不是拿贾家姊妹做交易吗?
这算什么?
可是听到后来,才明白贾母的心,顿时动容不已。
他握着贾母有些老年斑的手,笑声宽慰道:“老祖宗,您尽放心就是。
您想啊,孙儿什么人哪?
堂堂荣国亲孙,宁国传人。
如今已经贵为国朝一等侯,还着配紫金斗牛服呢。
当年先祖荣国公也就是……哦,他们穿的是王袍啊?
嘿嘿,那孙儿还差些。
不过孙儿还年轻呀!
等过几年,孙儿的眼睛好了后,也还是有机会的嘛。
所以,孙儿自己就能扛得住,不用再找那些文官做盟友了。
文官都不可……”
贾环还没吹嘘完,脸就被贾母颤抖的手给捧住了,老太太的手在他脸上摩挲着,而后竟有些泣不成声的道:“我的孙儿啊,你这眼睛,真的还能好吗?”
贾环闻言,脸色顿时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