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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从龙被生擒了,确切的说是被他的随员和从人们献给了金华明军。
曾经那位衣冠楚楚,张口忠诚闭口仁义的浙江巡抚身上的官服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就连头顶的乌纱了没了踪迹。一把被亲卫骑兵队长陈富贵掼倒在地,陈文身边的众将尽皆对其怒目而视,恨不得将这个在背后捅刀子的卑鄙小人生吃了。
且不说曹从龙先前挟持了这些将士的家眷,原本,他们随着陈文已经将衢州府城团团包围,两路清军虽然总数上比明军要多很多,但是却被分割在两处,每一处都处于劣势,而且北线的同袍们也已经将杭州驻防八旗死死堵在了安华镇,金华明军在浙江战场上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只要在坚持最多几个月就一定可以拿下衢州府城。到那时,浙西、浙南还有谁能阻挡明军进攻的脚步,升官、发财、功赏人人皆有,甚至一举收复杭州,乃至南京都不会再是不切实际的梦。
可是现在,内乱一起,出征的大军被迫撤退到龙游,衢州府城的清军和集结于江山县的清军已经完成合流,原本大好的局势彻底反转,浙江的战局再度有利于清军,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朝廷派下来监督、协助处理军务、政务的浙江巡抚曹从龙!
看了一眼这个他从军以来的第三位监军文官,陈文原本立刻宰了他的心思反而淡了下来。
“这个叛徒,还需要一次审判,让世人都能够知晓他的罪行的审判!”
抚标营已经彻底完了,小半的抚标营兵被明军俘获,其余的则大多沿着东阳江向上游逃去,而在他们背后的则是紧追不舍的明军骑兵,反倒是那一部分跳入了滚滚的东阳江中的抚标营兵暂且不必担忧身后的追杀。
欢呼的人群中,曹从龙被绑得跟个粽子一般,就连嘴里也被塞进了一个核桃,直接被押进了囚车。而此时,东阳县的守将刘成也自缚着跪倒在了陈文的面前,口称死罪。
战场上还多是东阳县的守军,陈文倒不怕他们会如何,敢如何,但是他可能还需要这支军队继续作战,总不好现在就把他们刚刚立下了功劳的主将宰了吧,那样只会导致军心不稳,无力再战。况且现在还不知道刘成到底有没有给衢州大营报信,这个军官是否真的迫不得已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支撑。
“你的事情回到府城再说,现在把印信交出来吧。”
“卑职谨遵大帅军令。”
由陈文的亲兵松了绑,刘成恭恭敬敬的将代表兵权的印信交了出来,随即便站到了一旁,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或是不满,看那样子似乎仅仅是进行了一次最为正常的工作调换一般,任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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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副将,你可别忘了,当初放走罗城岩白头军的是你,献计以军官家眷为质的也是你,策划自玉山镇出发进攻台州的还是你,况且你还接受了抚标营副将的官职。现在,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随着吕文龙一字一句的将这段话说出口,刘成如刀锋般冰冷锐利的目光开始刺痛吕文龙的皮肤,然而他的话语却并没有因此夏然而止。
刀锋刺入肌肤,仿佛下一刻就会滴出鲜血,可是真到了下一刻,那份锐利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的却仅仅是一副苦笑。
“你说的对,这些事情无论哪一件,陈文都不会放过我的。”
毕竟只是个文官,吕文龙在刘成的杀气中呼吸一度停滞,直到听到了这句话才算是缓了过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刘帅,到了台州,将监国殿下迎回浙江,到时下官没准就要称呼您爵爷或是侯爷了,还是及早动身吧。”
“吕赞画客气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陈文已经回来了,或许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接下来,二人便在一起将可能出现的情况一一算计了个清楚,而且还拿出了应变的计策,最后更是反复核对其中细节。
直到第二天一早,吕文龙才派了他随行的从人带着书信回去报信,而刘成则吩咐了下人为留下来作为监军的吕文龙准备厢房休息。
“叨扰了,刘帅。”
“吕赞画客气了。”
说罢,早已困倦不堪的吕文龙便随着下人走向房门,可是待那个下人出了门不仅没有继续为其引路,反而是把房门重新关上。
紧接着,一只虎口处满是老茧的武将大手捂住了吕文龙的嘴巴,与此同时,一把冰冷的利刃真切的刺入了他的腰间,不再是先前的那般虚幻。
“吕赞画,似乎你把一件事忘了。先前你说的那些事情,除了接受抚标营副将军职外,我都是直接口述给你的,没有第三个人听见。更重要的是,我可没有留下字迹、书信给你们。所以,我还有退路可走!”
匕首在吕文龙的体内一扭,随即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血液便从那只大手的指间溢出,身体也如破布袋子般软倒在地上,只留下了那个武将的眼中不时溢出摄人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