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2 / 2)

齐悦回到卫生所时,齐家就只剩下齐老爷子一个人,其他人都被老爷子赶回去了。

这会已经到了开诊时间,齐悦准备银针,准备给老爷子针灸,望了眼另一张空着的床位,朝黄医生问道:“刘爷爷呢,今天是改时间针灸了?”

齐永福的目光也转向黄医生,等待他的回答。

对上爷孙俩的目光,黄医生摇头:“不是改时间,端午那天他就回京市。对了,他给你们爷孙各留了一封信。等针灸完了,我就给你们拿来。”

“回京市了?”齐悦怔住,她从未问过刘老同志的身份,但也猜到他的身份不简单,他来自京市不出意外,但她意外的是他忽然走了,走得如此匆忙,是京市发生了什么事吗?

回想历史中这一年接连发生的事情,齐悦的心情低落下来。

第200章我会负责

刘老同志的信,跟他的人一样,透着豁达和松快,他告诉她,他要回京市过含饴弄孙的日子去了,让她不要太惦记他。但她若真要惦记他,就去京市找他,他给她留来回京市的火车票钱。

齐悦钱币从从信封里面倒出来,数了数,十张大团结,一百元整,都够她去京市来回五六趟。

她摇头失笑:“刘爷爷这是想方设法补贴我呢。”

黄医生瞅了眼她手里的一沓钱,不以为然的说道:“你替他医治老寒腿,可是没有收过诊费的,你就当这是诊费,安心收下吧。”往年的时候,他爹收过的诊费或者谢礼比这多多了。

想了想,黄医生叮嘱她道:“刘老同志的老寒腿并没有根治,下次你有机会再见到他,就继续给他医治。”

齐悦听他这样一说,点了头,心里却决定收好钱,下次见面时给他买件差不多的礼物还回去。

齐悦与人交往奉行公平,最不喜欠人人情。

不熟悉的人,以为她冷傲,熟悉的知道她最是记情。

卫生所里,每天都有人来人去,刘老同志的离开在齐悦生活里掀起一阵微澜,而后恢复平静,日子照常在打下手和背书中滑过。

周琼隔一两天就会过来一次,便是他的胳膊养好了,他也没改这个习惯。

齐悦也不管他,心里在惦记外出的黄医生。

她将背篓带来的第四天,黄医生就在卫生所门外挂上了休假的牌子,带着那篓铁皮石斛走了。

齐悦在等他回来,只有他回来,她才知道有多少钱能用到建房上。

不过黄医生虽走了,但把留在卫生所里给老爷子针灸,只不再接诊病人。

周琼这个不是病人的人,却来得更频繁了。

上班前来一趟,下班后又来一趟,每次来了第一句就是问雷连长有没有寄信来。

齐悦回了声“没有”,低头继续看医书,她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失望地离开。

周琼脸上确实闪过一丝失望,但今天却没走,而是在齐悦对面坐下,掏出了一个铁皮饭盒递给她:“这是我娘做的豆腐圆子,她让我带过来给你和爷爷尝尝。”

齐悦惊愕地抬头,看到他打开了饭盒里露出金黄的豆腐圆子,香气扑鼻,勾起人的食欲。

这豆腐圆子是以切成方块的豆腐入油锅炸成空心的豆皮,撕开豆皮一角塞入馅料而成。

这馅料以猪肉为主,混以香芋、冬笋、荸荠以及香菇等多种食物切成碎末,又加入糯米做成的米花将各种食物的碎末粘成一团,最后塞入豆皮封口。

做好后,放入锅屉中隔水蒸,经过热气的蒸腾,猪肉的鲜美、香芋的绵香、冬笋的清脆、荸荠的清甜以及香菇的鲜美交融在一起,构成极致的美味,是当地过年时必备的美食,其地位相当于北方的饺子。

在六月这个季节,想要准备出如此丰盛的材料实为不易,尤其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一铁盒豆腐圆子太过珍贵,她将盒盖盖上,直接推回去:“替我谢谢婶子,她的心意我和爷爷心领了,但我们已经吃过早饭了。”

周琼立刻说道:“你们可以留到中午吃。”

齐悦依然摇头:“黄医生交代我爷爷这段时间不能吃肉,你还是拿回去吧。”见他要说话,又补了一句,“我也一样。”

周琼送到半路的铁盒僵在半空,他哭丧了脸:“这其实是我特意让我娘做了向你赔罪的,你不收是因为还在生我但气吗?”

“你想多了,我从未怪过你。”齐悦淡淡回道,这话她说过很多次了,只是他不肯信。

“你这么说就是不肯原谅我。”周琼脸很苦,这段时间他很煎熬,从部队退役后好不容易长出的一圈肉,只过了半月就全不见了,他这会的身材好到所里但同事暗自妒忌,但他不开心。

他一咬牙,开口问道:“如果,我说如果,雷连长真的提出退亲……”

齐悦心头一紧,抬头望向周琼,周琼被她清凌凌的目光一看,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低下头不敢看她。

这几日,一旦闲下来,她总是想起雷军,想起那封可能在半路上的信,信上或许写着退婚二字,或者是充满愤怒的质问。

当然,他也可能不屑于回信。

每想到这些可能,她就觉得四周的空气,让她呼吸困难。

其实,她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豁达,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有普通女孩的娇气,也有普通女孩的脆弱。

但她不能露出来,她怕爹娘和爷爷看出来,她得瞒着他们,不能让他们跟着忧心。

看着齐悦黯淡下来的神色,周琼放在膝盖上的手一下子握紧,豁然起身,冲她道:“若真有那天,我会负责的!”

说完,一下子冲出卫生所。

齐悦惊愕地望着他冲出去的背影,旋即想起一事,喊了声:“等等!”

清泠的声音入耳,周琼的动作一下子定住了,定在卫生所门外。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似要跳出胸口,又有股鼓噪的声音在耳边嗡鸣,他极力压下这股嗡鸣,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自己这会脸色通红一片,他不敢回身,只背对着她,颤着声问道:“你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