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他骗了她很多,可那句死而无憾却是真的……

***

这一日的崇文大殿内气氛很不寻常,因为称病在家久未上朝的齐不语终于现身了。

他那两个案子查起来挺轻松的,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所以进展十分神速,不多时日,陆陆续续各项罪名落实下来,齐府众人就等着锒铛入狱!

齐不语今日来此,为的是自证清白。可清白这玩意儿,哪儿是自证能证得清的?众口铄金,大抵如此!

他跪在最前面,表完心迹,只等着上头那人说话。

秋衡第一眼望见齐不语时,竟有些不敢认了——这人平日挺精神的,可现在的身形佝偻又干瘪,面容枯瘦,连头发都彻底花白,真的成了个萎靡的老头子!一时之间,秋衡心里酸酸的,暗想,若是梓玉瞧见她爹这副模样,定然又会掉眼泪!

秋衡摆手示意退朝,钱串儿提着嗓子喊了一声,那些等着看齐不语下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皇帝没有说话,那便是默认了齐不语的罪行,谋逆的大罪,那可是要抄家砍头的啊!

众人散去,大殿内空空荡荡,齐不语却依旧跪着垂死挣扎。

“齐大人回去吧,”领了皇帝口谕去而复返的钱串儿叹了一声,不禁劝道,“陛下这些日子心里苦的很,大人先回吧……”说着,他去扶齐不语起来。

齐不语知道小皇帝的脾气,此时也不好再坚持,他颤颤巍巍地起身,犹豫了会儿,又问道:“钱公公,我还想多打听一句,你可知皇后的下落查的如何了?”——自从梓玉失踪的消息传回京,他们阖府上下没有不担忧的,而一向疼爱梓玉的齐夫人更是整日以泪洗面,昏厥过去好几次!这事到现在已经一个月有余,还没有丁点消息,他怎能不心焦?甚至,他担心梓玉的安危更甚自己的麻烦!

钱串儿自然是摇头,皇后一事已经成了陛下的心病,这宫里谁都不敢提,唯独太后还会念叨几句,可念叨的内容也只不过是劝陛下接受事实,然后速速诏告天下……可陛下哪儿肯呐?

钱串儿看在眼里,都替陛下难过和发愁!

所有的人都说皇后和齐不语是反贼,说她畏罪潜逃,说皇后背弃了他,可唯独他一个人不信!

这种坚持是什么?钱串儿真的不明白!

秋衡回宫刚刚换上常服,太后又派人来请他了。想到那翻来覆去的几句话,秋衡只觉得无比心烦。他蹙眉告诉来人“朕还有其他要事,稍后再去探望母后”,说罢,也不等太后反应,径自带着钱串儿出了宫。

京城偌大,他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或者说,这天下都是他的,可皇帝依旧无处可去,最后,想到早朝上萎顿的齐不语,想着那儿也是梓玉的半个家,皇帝便去了齐府。

齐府占了半条安业街,地方很大,还没到跟前,皇帝就望见齐府一派缟素,“齐府最近谁去了?”他疑道。

“奴才没听说。”钱串儿如实答道。

看着那夺目刺眼的白,秋衡有些明白其中的意思了,他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听闻皇帝亲至,齐府门前乌泱泱跪了一大片人,秋衡抬眸望了一眼白色的门楣,叹道:“将这满府缟素撤了吧,不吉利!”

齐不语摇头:“陛下,就算不是为了皇……也是要为我齐府上下数十条人命送行!”他说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自知死期将至,所以早作打算。当然,齐不语现在在皇帝面前提起来,还有另外一层打算,那便是要以退为进,自证清白。

皇帝怎不知他话中有话,“首辅,起来吧,你我既是君臣又是翁婿,今日便单独聊聊。”

齐不语一怔,小皇帝在打什么主意?居然和自己套起亲近,非常不对劲啊!

不得不防!

书房中,齐不语又一次狠狠的表明了心迹,言罢,取出一枚玄色龙纹佩,双手恭敬举着,跪下来正色道:“陛下,这是皇后娘娘出宫前留给府里的,说是陛下金口玉言定能护阖府上下平安,如今老臣遭奸人诬陷,只求陛下能查个清楚,还老臣个清白,莫受那些奸佞之徒的蒙蔽!”

看着那枚龙纹玉佩,秋衡心口一窒,他负手上前,拈起玉佩静静端详、这是他送给梓玉的,当时还曾说什么要许她一世安稳,可现在……

“首辅,此事朕暗中已查出六七分,可暂时还不能你清白……”

齐不语不解,只听皇帝继续道:“非但如此,朕还得借你及府中众人的项上人头一用!”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本文10月20日(下周一)从33章起倒v,当日三更,感谢各位妹子之前的一路陪伴,每个点击、收藏和评论我都珍视,后续我也会努力写完这个故事,坑品有保障,所以,还望亲们多多支持正版,谢谢!

ps:周末我要休息一下,顺便存存稿,就不更新了,周一再见!

☆、第79章 虚与委蛇

柳松言发现梓玉最近有些不一样了,最大的不一样,也许就是对他好了一些,比如,眼前这条崭新的丝络,结扣繁复又精巧,虽然还有些瑕疵,可只一眼就让人爱不释手。

“这是……给我的?”

他犹豫地问了一句,又将其举在手里仔细端详,看了又看,仍觉不够!

指腹慢慢摩挲,感受着那些纹路与花样,还有其中包含的心意,柳松言欢喜不已,却又实在是不可置信——梓玉居然会主动送自己东西,还是这般亲昵的物什!

他……不会又在做梦了吧?

“不要拉倒!”梓玉愤愤地从他手里抽回丝络,直接团成一团扔到一边去。

见她突然冷下脸生气,那人慌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他要说的话有很多很多,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却又生生噎住,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难道要告诉她,自己从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开始莫名的想着那个伶俐的姑娘?难道要说,自己第二次遇见她时就彻底喜欢上了她,而且,这一喜欢便是数年?无数次听皇帝抱怨不愿娶七妹为妻的时候,他恨不得能脱口而出道一声“我想娶她”,可他什么都说不得,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婚事一步步临近,而自己只能离开京城四处云游。当以为已经平复下对梓玉无望的奢想时,他没想到会再度与她重逢,甚至,善良的她依旧为他撑伞挡去了落在膝头的风雨!柳松言震惊于此,从那一刻起,他的心便彻底脱了轨,那种卑微的肖想,那种无望的思念,每日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他知道自己的卑鄙与无耻,可是,此生就这么一个执念,若是不抓住眼前这个机会,怎么可能甘愿?

所有的过往与思绪聚集在一处,汇成了四个字——受宠若惊。

对,他受宠若惊呐!

梓玉已经不再抗拒、而且开始记挂他了,哪怕这惦念只有一点点,也是好的……

想到这一处,柳松言再望向梓玉的目光中,除去欢愉,又多了丝欣慰——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梓玉见对面那人的脸上写满了欣喜,而他惯常病态的苍白皮肤因为心情的不断起伏逐渐涌起红晕,像是没有抹匀的胭脂,如此一来,衬得其他地方愈发苍白了,执着的可怕!视线再往下移,便望见他瘦削的指尖上有一些红肿,想来还是那日被烛火烫伤的……

梓玉心底有些闷,她淡淡地撇开眼,面无表情道:“上回那一条不是烧了么?也不能再用,我便想着打一条新的送你……”

“能用的,能用的!”

柳松言忙不迭点头,难得他有眉开眼笑的时候,一向疏离又冷峻的神色因为这笑容平添了许多融融暖意。他自顾自的絮絮叨叨:“你亲手做的东西扔了岂不可惜?那毁掉的一处我吩咐丫头们绣些东西上去遮掩一下,本想等弄完了再来你跟前献宝的,没想到你今日倒是提起来了……”